我是何月棠,女,出生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一个冬天,我是早产儿,我妈生我的时候又是难产,最终我还是迎着早晨的第一缕阳光倔强的出生了。
四年后,我的龙凤胎妹妹何月白和弟弟何墨白相继出生,父母把我送到姥爷家,由姥爷照顾。
那些日子是明媚的,充满希望的日子。
姥爷有些日子是在村子里,有些日子是在做看门大爷的工作。姥爷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姥爷的老房子院门口有一颗大树,树荫茂密,树下常常聚集着下棋的老爷爷们,姥爷常常看他的老朋友们下棋,看的津津有味,乐此不疲。我则在树下仰着头看着阳光在树叶上来回流动,跳跃翻腾。
等人散了,姥爷就开始做可口的饭菜,家常便饭只要经姥爷的手就会变得别有一番滋味。
姥爷爱吃芝麻酱,家里的桌子上总是备着一瓶,我也爱吃,时不时的就用勺子舀一大勺放在嘴里慢慢下咽,直到芝麻酱的香味充满整个味蕾。
姥爷和我都喜欢小动物。姥爷有一只小黑狗,有一段日子里还养过一只小黄猫,印象中小黄猫总是趴在姥爷的床尾睡觉。一直睡一直睡。睡饱了,就伸个大大的懒腰,跑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玩。小黑狗就乖很多,总是守在姥爷的小屋门口,姥爷特别宠爱两个小家伙,会专门给两只小可爱做好吃的东西,喂得它们饱饱的,两个小家伙很幸福的生活在姥爷家里。
姥爷的房间总是在换,但是房间的摆设总是有固定的物件,比如姥爷的月份牌,挂在墙上,总是一天撕掉一页。姥爷的钟表一直是那一个,一个有钟摆的钟表放在一个古旧的木头盒子里。钟表旁边永远放着一个混浊的鱼缸,鱼缸里没有鱼,住的是一只小泥鳅。这些老物件都是姥爷忠实的老朋友,它们总是默默地陪伴着姥爷。
我喜欢姥爷,喜欢跟姥爷在一起。初夏的时候,姥爷和我去田野里逛游,姥爷在前面走着,我跟在后面,不时的追追蜻蜓,逗逗蝴蝶。手里拿着姥爷的战利品,一长串的蚂蚱,串在长长的狗尾巴草上,一个个瞪眼睛伸腿,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不甘心今晚做我和姥爷的晚餐。
一老一少,一前一后,在夕阳的余晖里,慢悠悠的走回家。
晚饭,姥爷做了美味的炸蚂蚱,我全部吃光光,不舍的舔舔手指,真是人间美味。我趿拉着姥爷的大拖鞋,身上随便套了一件姥爷的开衫,姥爷一看,乐了,这样穿就不怕蚊子咬了呀,可不就是嘛,我穿着就像穿了件大衣,这件开衫就变成了我的战袍,在蚊虫肆虐的夏季立下了赫赫战功。
夏天的深夜里,昏黄的白炽灯,小小虫子围着灯一直转圈,老式的座地风扇吱悠吱悠的懒洋洋的转着,姥爷担心我热醒,一下一下的给我扇着蒲扇,我睡得香甜。整整一个夏天我都睡在姥爷扇起的清凉梦境里。
一天,我在房间里玩,姥爷觉得我今天有点反常,特别特别乖,坐着床上,手一直捂着脚,姥爷问我脚怎么了,我一直摇头,说没事,姥爷觉得不太对,好说歹说,我终于松开捂着脚的手,原来我的脚不小心划了个大口子,姥爷一直问疼不疼,我就一直说不疼,一点都不疼,倔强的摇着头。我不知道的是姥爷心疼这样的我心疼了好久好久。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到了要上学的年纪。爸爸来接我的那天,天是阴沉沉的,云也打不起精神,就像我一样,我默默地跟着姥爷,姥爷说要给我买双新鞋子,我的脚大了,原来的鞋子穿着小了。姥爷给我买了一双红底黑波点的布鞋,我穿着正好,我不喜欢新鞋子。
我一直打不起精神,一直不快乐。是的,是这个词,那天是不快乐的,是因为要离开姥爷了吗?我太小了,但是我知道我想和姥爷在一起。
爸爸终于还是接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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