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权健事件的持续发酵,另一些保健品巨头也相继被挖了出来。首当其冲的是无限极——一家号称销售点遍布全球的保健品公司。打开网站,有关它的负面新闻铺天盖地,什么肾结石患者服用后病情加重不治身亡,女童疑服用无限极导致心肌受损等等。让人不禁疑惑,是什么使大家对保健品深信不疑,不惜斥“巨资”购买,并在明显对病情没有帮助的情况下,还坚持服用?
这些保健品公司得以诓骗百姓的最大秘诀并非在于百姓的愚昧无知,因为事实上,这些人在购买保健品时也提出了质疑,但经销商几次三番登门拜访,并现身说法——我们在微商群里也经常可以看到,转发别人使用前/使用后的对比,另外,还会有一些人撰文讲述自己的经历,在走投无路时天降福音,经别人介绍认识了某位神医或服用了某种神奇的保健品,居然奇迹般的恢复了。
我有一段时间因为抱恙也曾经在网上搜寻治疗方法,并因此搜找到很多“秘方”。这些“秘方”的共同点是,你不知道它的具体配方是什么,原理是什么,你满眼都是那些患者的催泪自述,他们所描述的症状以及受到的心理煎熬和你所经历的一模一样。于是,你动摇了,你宁可相信民间果真有什么秘方可以医治你的病。
一般来说,你得的病越重就越容易信以为真。我之前看复旦患癌女教师于娟日记,她人生最后的岁月就是在两个骗子精心编织的“神话”中度过的。骗子告诉她,得了这种病唯有绝食,采用他们发明的一套食疗法,不吃主食,光吃葡萄还是什么水果,而且不能再继续住院治疗,必须上他们那里去。最终,那群患者被饿得两眼发黑,面色惨白,连路都无法走了。非但没能治愈,反而加速死亡。
像于娟这样的女教师肯定不至于愚昧无知,所以这些保健品公司真正利用的是普通人对健康乃至生的渴望,当现实世界不能满足这种求生欲望时,他们转而寻求“奇迹”。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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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这个世界上究竟有没有奇迹呢?答案是有,只不过很少发生。绝大多数你听说过的奇迹都是以讹传讹的假新闻。但是在美国,曾经真的出现过这样一位神医,并在当时的美国社会掀起了轩然大波。当时,纽约某家出版社的主编收到了一名记者写的一本书,其中记叙了这位神医的生平事迹。这位主编对此不以为然,对于是否出版这本书犹豫不决,于是他亲自做了一个小小的测试。
后来,小说家兼剧作家诺拉•艾弗伦(Nora Ephron)在一篇纽约时报的1968年刊登的文章中,回忆了整件事。那位主编有一个孩子,当时一直喊疼且疼痛不止,但是他带着孩子遍访各大医院的牙科,都找不出问题的症结。于是,那位主编写信给那位神医,向他描述了孩子的症状,之后神医回复了邮件,告知他孩子口腔中某颗牙齿后面的牙床有感染。于是,他又带着孩子上医院,要求医生把那颗牙拔了,却遭到医生的断然拒绝。最后,他好说歹说,甚至对医生说,多一颗牙少一颗牙无所谓,我实在看不下去他天天疼得打滚。医生在他的劝说下拔掉了那颗牙齿。然后发现果然像神医所说的那样,下面有感染,疼痛感随即就消失了。
这令他感到不可思议,因为当时已经可以拍X光,他一直都非常相信科学,但这件事实在无法按常理解释,他的另一位同事得知此事后也写信给神医,之后神医回复了一些只有她自己清楚的自身的状况。这位主编不得不信服真有其事,于是出版了那本有关神医的书——There Is A River(《有一条河》)。
这位神医名叫埃德加•凯西(Edgar Cayce),早在1910年的秋天,一篇《纽约时报》的报道就令举国上下对这位年轻人刮目相看。谁也没有想到,他之后成为了“整体医学(holistic medicine)的鼻祖”和另类灵修学(alternativespirituality)的奠基人。
事实上,1910年是西方灵修学的一大转折点。那年,十九世纪最杰出的宗教思想家相继辞世,其中包括心理学家威廉•詹姆斯(William James)、基督教科学会的创办人玛丽•贝克•艾迪夫人(Mary BakerEddy)等。这些赫赫有名的人物对美国国内蓬勃开展的积极思维、祷告治愈及特异功能研究运动具有深远的影响。
1910年10月9日,《纽约时报》的周日版上对这位神秘的预言家进行了深入报道,题目就叫做“催眠状态下,文盲变医生(Illiterate Man Becomes a DoctorWhen Hypnotized)”。不过,埃德加并非真的是大字不识的文盲,只不过他所受的教育不多。他在乡村私塾中只念到初中,除了《圣经》以外,他不怎么看其它书。据说他每年都至少要读一遍《圣经》,对《圣经》中的内容倒背如流。
童年的埃德加无论走到哪里,手里都拿着一本《圣经》。春天来了,他悄悄来到家后面的小树林里,在里面席地而坐,如饥似渴地翻阅着《圣经》。这片树林是最好的庇护所——幼苗、冷杉、苔藓、剥落的树皮以及小溪边的芦苇组成了一幅美丽的画面,树林边上生长着一排柳树,还有一条小河蜿蜒流过。和煦的阳光洒在小埃德加身上,他舒展四肢,继续全神贯注地读着膝上摊开的那本圣经,对身边的事物置若罔闻。
十三岁那年春天的某个下午,埃德加又来到了那片小树林里。当他正在阅读玛挪亚的故事时,他感觉似乎有人正在注视着他。一开始他以为那是他的母亲,因为强烈的日光让他看不太清楚,但当她开口说话时,他知道自己错了,那是个陌生的声音。她的嗓音温和而动听,她对他说:“你的祷告我已经听见了,请告诉我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我会成全你的。”
这时候,埃德加看到了她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好像是一对翅膀。他有点害怕,但她微笑地望着他。于是埃德加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的心愿:“我希望我可以帮助别人,尤其是那些生病的孩子。”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耶稣和他的门徒们。
突然间,面前的女人不见了,埃德加一口气跑回家,把刚才所经历的一切向母亲和盘托出。他怀疑自己疯了。没想到他的母亲听说这一切后镇定自若,埃德加问她这个心愿将意味着什么呢?他母亲想了想说:“我想也许你将来可以成为一名医生,也许会很出名,而且专门给孩子治病。当然,也有可能你会成为一名传教士,谁知道呢?”
长大后,埃德加果真成为了一名医生,但他的治病方法与众不同。他使用的是催眠术,因为他从未学过医学,在他清醒时,他对看病一窍不通。通常,他会斜躺在诊所的沙发上,松开领带、裤带和鞋带,开始进入一种催眠的状态,之后患者只要给出自己的姓名和家庭住址,这位“梦游中的预言家”就会窥探患者的身体及心理状况。
截至1945年1月(即他死亡之前),埃德加•凯西曾为14300人做病因解读,其中的很多场景还被一名速记员记录了下来。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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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20年代,他的催眠解读从医学扩展到了算命,虽然前者始终是他工作的核心。他运用星相学、业力(karma)、转世轮回学说及数字象征法来解读人的内在冲突和需求。而在催眠状态下,他还会喃喃自语一些对全球事件的预言、气候变化以及一些失落文明,如亚特兰蒂斯。而醒来后,他对自己所说的一切都毫无印象。
埃德加•凯西的解读能力所揭示的宗教理念似乎预示着一种令人振奋的神学。他的教义将基督教的道德体系与印度教和佛教中的业力和转世轮回学说相结合,甚至引入了秘术,认为人类也天生具备神性,可以拥有像神一样未卜先知的能力。埃德加•凯西还提到了意念的力量——“灵魂赋予人生命;大脑是生命的架构者;肉体则是最终的产物”——将他的宇宙观和新信念(西方十九世纪的一种宗教信念,强调精神对健康和幸福的作用)、基督教科学以及心灵治愈融合在一起。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人可以将所有的宗教体系融会贯通,那这人无疑就是埃德加•凯西。
然而,一些传统宗教人士并不买账,他们提出了质疑:埃德加•凯西的这种解读能力来自哪里呢?这是凭空从头脑里冒出来的吗?究竟是有神灵附体还是仅仅是一名宗教狂热者的异想天开?
埃德加•凯西自身对这些问题也颇为困惑。他宣称,所有的这些想法,无论它们来自哪里,都应该是基于《圣经》的教义。他提到了儿时的那段经历,自己当时的梦想——即救死扶伤,以及天使对他的祷告的允诺。但事实上,他一直对自己的使命不甚了解,他一开始曾想着成为一名商业摄影师,直到后来随着他的超能力的逐渐形成,他才下决心从事病因解读,成为了一名预言家。
尽管他张口闭口不离《圣经》,但他也会暗示一些其它的“来源”。他曾写到:
事实上,我认为在我进入催眠状态后,我所获取的信息可能不止一个来源。很显然,其中一个来源就是个体或某个实体在其全部履历中所留下的记录,我们称之为时间。有关那个灵魂的所有经历都已经被“写下来了”,不论是在该个体的潜意识中,还是在阿卡西记录(Akashic Records)中。只要你能进入那个频道,你就能读取其中的数据。
凯西所谓的阿卡西记录起源于古老的吠陀梵语,其中阿卡西指的是某种万能的以太。有关阿卡西记录的这一说法是十九世纪末期超自然主义者和神智学创始人海倫娜·布拉瓦茨基夫人(Madame H.P. Blavatsky)在其著作中提到的,后被传入西方,并在西方生根发芽。布拉瓦茨基将这种以太形容成“无孔不入的磁性物质”,“它将忠实地记录下一切曾经发生过、正在发生的及未来将会发生的”,“这些记录为那些先知们提供了丰富的宝藏”。
上世纪50年代,埃德加•凯西倡导的理念开始变得家喻户晓。这要归功于他的信徒吉娜•舍米娜拉(GinaCerminara),她撰写了一本有关转世轮回的经典著作《Many Mansions》。而几年后,一位犹太人的后裔,常春藤毕业生,莫里•伯恩斯坦(Morey Bernstein)的畅销书《The Search for BrideyMurphy》横空出世,更令转世轮回学说广为人知。
然而,埃德加•凯西并没有等到他的宗教哲学理念开花结果的那一天。1944年八月的某一天,凯西在日复一日为患者解读的重压之下病倒了。他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为自己做了解读。得出的结果很简单,只有几个字:“他将离开并歇息”。凯西于是去登山,他看起来正在好转。他给朋友们写信;他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九月他突然中风了。11月他回到了家乡,当时秋意正浓,金黄色的树叶点缀着整个乡间。凯西躺在床上,从窗户里他可以望见湖泊和大海。1945年1月3日傍晚,他过世了,享年六十七岁。在离世前的几个小时,他从睡梦中醒来,嘴里喃喃着:‘’这个世界还有多少人需要神。”他被葬在霍普金斯维尔的家园墓地中。三个月后,他的夫人也与世诀别了。她死在复活节的凌晨。这一对恩爱的夫妻为他们长达半世纪的爱情画上了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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