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家四边环山,虽紧邻市区,但并无再有别的乡镇由此经过,独居西南一隅,由于闭锁,本土经济自然阻滞,生活在犹如绝缘的山区,独享一份清静。
我们的中学,就在乡镇东南角的土坡上,这里离集市较远,依坡而建的学校,形散而神聚,中心点的操场,就在三面环坡的最低处,每每集队,人就像井底之蛙,稍一抬头,最引人入胜的,是南边高耸的瑞云山。
还没上初中时,我不认识这座山,也叫不出它的名字。后来听班里其他同学说,它大名叫瑞云山,还有一个常用名叫“之巅”,号称贺县之巅。(彼时还未撤县设市)
我们初中班主任姜老师是瑶族人,住在很深的山里,和瑞云山是不同的方向。初一学期的初冬时节,某一天,他宣布将要带领我们班剑指瑞云山,当时大家欢呼雀跃。
记不清出发时带了啥,只知道是上午,大队人马往学校的东南方向进发,来自该山附近的同学自然成了向导,单车到了山脚,就徒步上山。那时,班里几乎都是农村出身的孩子,对爬山,自然显不出太娇气。秋冬干燥,路虽不宽,却也难不倒我们。
几个小时后登上山顶,只见黄草枯蓑,远天茫茫。风声呼啸,惊鸟离巢。俯瞰山的另一边,是临贺故城,只见如带的贺江若隐若现,蜿蜒在苍茫的视野中。山顶开阔的低凹处,有一个老旧墓碑,孤凄厮守在这已有些年月。
几十年后同学聚会,有同学说我当年在山顶唱过一首少林寺的《牧羊曲》,我竟真记不得了。他们说:“因晨钟惊飞鸟”这句,连带着我名字的谐音,所以仍深记得……

2018年元旦,我们大家庭组织了贺州之巅一日游。这一天,天气奇冷,小车沿着修整一新的混凝土路蜿蜒而上,到半山开阔处,大伙说干脆步行,莫辜负了大好景致。

瑞云山并非石头山,而是层层峻岭。逶迤而上,初行时天色晴明,路边黄草离离,红叶参差,不知名的野果时而涌现;及至半坡,李子园内万树挂琼枝,冰裹的小果实剔透晶莹,寒气已侵,对于疏久冰雪的我们,这不啻于意外收获,特别是背着长枪短炮的摄影师,贪婪的捕抓一个个镜头;过茶园后,雾气封山,寒风凛冽,仙气缭绕间,几米以外只听得人声,未见人影,仿若置身于隔绝的孤岛,四面都是云山雾海;到山顶,风刺骨,透心寒,真象是个南国的极地,雾气凝结成冰梢雾淞,如同在寒逼的冷窖,气温与山下俨然两重。一年四时分野也在这山中得到体现……怪不得将到山顶时,那群小子问:这么冷,山上会不会有企鹅?

哦,对了,登山的路已全部修葺一新,山顶四周已有围栏建成,一前一后的观景台遥相呼应,只是淹没在茫茫的云雾里。那个孤零零的墓碑,早已不知所踪。

趁着新年元旦,登临的人们络绎不绝。我们的红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一起响动的,还有我们的空腹,早上的肉糜,早已消耗殆尽。所带为数不多的干粮,早被野小子果腹了。
两游瑞云山,一次留下了青春的歌,一次留下漫山的风雪,都在不经意间,是满满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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