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王得力和李秀珍结婚七年了。和大多数中年夫妻一样，他们有过激情燃烧的日子，完美的婚礼，一个孩子，自己的房子（虽然还要换23年贷款）和一辆日本牌子的小汽车。
和大多数经历过七年之痒的夫妻一样，他们最开始纯纯的爱已经被煎炒烹炸太多次而变得面目全非。时间可以让两个本来相爱的人变得互相厌恶彼此，而生活的轨道又让两个人围着共同的目标一圈又一圈地转着。
王得力每天早上对着镜子刷牙时，时常分不清镜子里到底是昨天的自己，今天的自己，还是明天的自己？因为每一天都好像是重复前一天的日程而已。他有时会故意把牙膏挤得长一点，留一个独特的小尖儿，这小小的仪式足以让王得力再熬过另一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日子。
王得力的工作是体制内的，所谓的铁饭碗，撑不死，也饿不死。当王得力还是二十多岁意气风发的小伙子时，他曾经暗暗发誓要在平凡的岗位上干出不平凡的事。他清楚地记得其他人鄙夷和不屑的眼神。但他内心无比坚定，他要让其他人后悔，有一天对他刮目相看。
第二年当他满怀期待地展开了工资条时，总数那栏比前一年涨了150。他有点诧异，旁敲侧击地问了其他人，包括一个请了半年产假的宝妈，部门所有人都是涨150，不多不少。从那天起，王得力开始踩着点上班，踩着点下班。碰着加班时，也是怨声载道，像被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但说实话，下班王得力并不着急回家。回家干嘛呢？每天推开家门之前，王得力都得鼓足勇气，才敢直面老婆的那一张大脸。有时正巧赶上老婆辅导儿子做作业，他就会无缘无故挨更多的骂。
一次，老婆用高八度的嗓音冲儿子喊：“你整开眼睛好好看看，前边四个人 后边五个人。问这个旅行团一共多少人？”“八个！”儿子不假思索地回答。“你掰着手指头数一数，1、2、3、4、5、6、7、8、9。几个？”“八个！”这次老婆简直要被气得跳起来了，“到底几个？”“八个游客，还有一个导游！”儿子回答得理直气壮。“好好好，我不够格教你。你的脑子笨得跟你那个死爹一样！”说完冲出了房间，沉重的脚步把地板跺得嘎吱响。
说实话，王得力刚认识他老婆那阵子，她老婆是现在的三分之一。一尺八的小腰，一只手都可以掐住。她声音也不像现在的河东狮吼，温柔得像一只小猫咪。王得力稍微讲个带点颜色的笑话，她老婆准得骚得脸通红。
唉，都怪自己没听旁人劝，才娶了这么一个伙食超标的小猫咪。当时有个二哥跟他讲，别看你老婆现在杨柳细腰，你也不看看你丈母娘那体格子。等一结婚生了孩子，保准和丈母娘一模一样。王得力表示不服，他倔强地认为，人家骨架就那么少，怎么可能长出那么多肉。如今，老婆的腰围和裤长基本一样。
王得力下班喜欢独自坐在车里刷刷手机，抽抽烟，或者闭着眼听一会歌曲。这是一天当中唯一可以一个人清净一会的时候。
王得力本以为这一辈子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去了，直到这一天单位新来了一个实习生，白小美。二十三岁，刚刚大学毕业，整个人散发着青春美少女的光芒。更让人欣喜若狂的是，小美被分配在王得力手下，一切工作都得向他报告。
“王哥，我刚加入这个团队，以后还得多多麻烦您啊！”小美柔声柔气地说。“王哥”王得力在脑子里无限循环播放这个词。舒坦，得劲，骨头都酥了。王得力好久没有和这么年轻的异性接触了，他觉得自己的阳刚之气又雄起了，整个人又活过来了。“你可别客气啊，小美。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不要怕麻烦我。”王得力满脸堆笑地说。
贰
王得力躺在床上睡不着，翻来覆去像是烙饼。他脑袋里回想着那声“王哥”，整个人都有点躁动。他想想好久没和老婆温存了，一只热乎乎的大手悄悄穿过老婆的被子，放在了她肚子上。
“诶呦，你烦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啊！滚滚滚！”李秀珍没好气地转过身，不一会就发出了鼾声。
王得力自讨没趣，蹑手蹑脚地坐起来，悄悄摸进了书房，打开书柜，掏出大学时候买的电脑和硬盘。他麻溜地开机，接好硬盘，没头没脑地哼唱着“本来是两个人的电影，而我却没有姓名。”
结婚有特么什么用，不还和单身时一样！他一边愤愤地在心里骂着，一边打开了隐藏文件夹。
一夜无话，第二天王得力早早地开车上班。自从白小美来了以后，他觉得死水一般的生活貌似注入了一丝活力，虽然干的还是以前的活，但平白无故觉得有意义了许多。他现在逢人就主动打招呼，和在家完全两个样。同事们都打趣地说：“是不是你老婆给你怀了二胎了！人逢喜事精神爽啊。”他都会笑而不语，既不反驳也不符合。渐渐地，大家都顺理成章地把这件事当真了。
可这两天王得力的脑袋又有点大了，因为丈母娘快过60大寿了，送什么礼物让他犯了难。他和李秀珍刚刚结婚那会，丈母娘对自己真不赖，姑爷长，姑爷短的叫着。因为老人看好了他铁饭碗的工作，丈母娘遇着熟人都会夸他一番，“我这个老姑爷真能干，年纪轻轻混上了铁饭碗，一辈子吃饭不愁啊！”当时秀珍姐姐他们一家刚刚自己开店，有上顿没下顿的，丈母娘对大姑爷可谓横眉冷对，有时候连饭都不给他们做。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秀珍姐姐一家生意做大了，开了好几家分店，雇了不少人。去年还鸟枪换炮，从小公寓搬进了大别墅。开的车子也是纯进口的。相比之下，他和秀珍这一家就显得寒酸多了。每次他把日本车停在秀珍姐家的进口车边上时，王得力整个人就像霜打了的茄子。
姐姐和姐夫逢年过节就往丈母娘家大包小裹地送各种高档礼品，乐得他丈母娘的嘴要是没有耳朵挡着，都要咧到脑后勺去了。他们两口子拎去的几个破苹果和烂香蕉根本入不了丈母娘的法眼，临走直接让他们拿走，美其名曰拿回家给孩子吃。
王得力正犯难呢，老婆一个电话打过来：“喂，我妈马上要过生日了。今年礼物你给我好好选！别像去年一样，把你们单位发的老库存往她那拿。你不嫌丢人，我还要脸呢！你听见没有？”老婆还是一贯的河东狮吼。“好好好，我知道了。今年包您满意。我现在就去买。”还没等他那个买字说出口，老婆已经把电话挂掉了。
“王哥，你现在有空吗？我有事想请教下。”小白捧着一摞资料走了过来。“有有有，咱们到小会议室聊吧。”王得力刚才的烦恼好像一下子被甩到九霄云外。
“王哥，刚才是不是嫂子给你打电话啊？什么事啊，我看你脸色不大好。”小白一坐下，就关切地问道。王得力一看小白也不是外人，来了个竹筒倒豆子，把前前后后的事统统告诉了小白。
“就这，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这事包在我身上了，回头你把预算告诉我。”小白调皮地眨眨眼睛。“好好好，太好了。那就麻烦你了！”“应该的。”“下班我请你喝咖啡，要不欠别人人情我难受。”王得力脱口而出，把自己都吓了一跳。上一次去咖啡厅还是和老婆谈恋爱的时候呢。
“好呀，那我不客气了。反正下班回家也是我一个人，无聊的很。”小白竟然就这么爽朗地答应了。王得力不得不佩服如今的年轻人太开放了。
临下班时给老婆发微信请假说去给丈母娘买生日礼物，晚饭不用等他了。和以往一样，李秀珍一个字都没有回。这让王得力变得理直气壮了许多。
咖啡厅昏黄的灯光照在小美俊俏的脸蛋上更让她显得妩媚动人。王得力虽然手里捧着的是咖啡，他却觉得整个人都醉了，一切都显得不真实。
扯了一会单位的事之后，两个人突然尴尬地不讲话了。好一会小美抬起一张羞红的脸，轻声地说：“王哥，你知道吗？我其实一直很欣赏你的。”
这一句话好像一滴水倒进了油锅，瞬间在王得力的心里爆炸开来。他想站起来，抱住小美，大胆地表白：“其实我也喜欢你！”但他没有，不然他就不是王得力了。
叁
喝完咖啡，小美提议去本地一家知名的丝绸商店逛逛，叫什么什么麟。王得力听着耳熟，但是从来没有去过，还好从单位走过去也就十几分钟，今天又是和自己心仪的美女一起，他心里早乐开了花。
一进门，服务员便上前殷勤地招呼，白小姐长，白小姐短的，一看小美就是这里的熟客。小美转过脸对王得力说：“王哥，他家的丝绸睡衣很有名，一般都是要预定的。但是我是熟客，所以可以通融一下，你看给你丈母娘买套睡衣拿的出手吗？”王得力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小美是为他办事呢。甚是感动，忙忙点头称是，顺手撩起一个价签瞄了一眼。好家伙，一套女士睡衣要一千多，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看来这个月的零用钱又泡汤了。不过大话已经说出去了，现在也不好收回。
小美颇为老道地与服务员选款式，谈价格，最后花了八百多才算拿下。王得力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小美，有一种错觉，仿佛他们是夫妻，一起来逛街。在他这个年龄竟然还可以做这种白日梦，很值得与同龄人炫耀一番。
走出店门，小美撒娇地说电脑包好重，压得肩膀疼。王得力立马心领神会，一把抢过电脑包挎在自己身上，但是自己手上还有刚买的睡衣，几个袋子总是缠在一起。小美说：“我来拎睡衣吧，放心吧不会弄丢的。”
两个人缓慢地在昏黄的路灯下走着，不认识的人一定会误以为他们是一对情侣。王得力心里别提多舒坦，脑袋里充满了各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但都不方便分享给小美。
突然一个黑影窜了出来，一把抢走了小美手上的睡衣，拔腿就跑。小美吓了一跳：“小偷！小偷！快追！”王得力脑袋嗡的一下，赶紧收起你情我浓的画面，放下电脑，在后面紧追不舍。他除了要在美人面前呈英雄以外，也确实放不下那八百多块的睡衣。如果睡衣没有了，该怎么向老婆解释这一晚上去哪里鬼混呢？丈母娘在生日那天又会如何为难自己？这些想法在几秒钟化成无穷的动力，让他迈开并不强健的的双腿，玩命跑了起来。还好，小偷胆子也不大，看后面的人没有放弃的意思，跑了一阵子便把袋子扔了，钻进了胡同里。王得力捡起袋子，如释重负，两手扶着膝盖，连咳嗽带喘气，好半天才缓过来。这时候小美已经赶到，又是帮着捶背，又是给擦汗的。一瞬间，王得力感觉到了小偷应该是老天爷派来帮助他的。
王得力回到家，老婆和儿子都已经熟睡了。他胡乱冲了个澡，贴着床边躺下，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觉得无比的困，不久就沉沉地睡了。
第二天下班，王得力觉得自己与小美的关系要比一般同事更近一点，便大胆地提出送小美回家。小美开始推脱不顺路，怕麻烦他。但最终抵不住他的热情，说了实话。原来小美男朋友听说昨天小美的包被小偷抢了，十分不放心，下班非要来接她。小美后面又解释了一大套，但是王得力脑子里却只有“男朋友”三个字，顿时整个人像霜打了的茄子，支棱不起来了。
王得力追头丧气，正欲走会工位，却又被小美叫住。“诶，王哥，我骗我男朋友是跟女同事逛街。昨晚的事别跟别人说。”说完又娇羞地低下头。王得力应了一声，觉得还算找回了一点面子。至少他是小美秘密里的男主角，这点足以让很多人羡慕。
王得力现在心里满是无奈和惆怅。像是女人赶着做了一身旗袍，还没来得及上身，忽然变了天，只得收起来等来年再穿。又像是一只受潮的二踢脚，捻子嘶嘶地烧了半天，最后连个p都没放出来。
王得力不想直接回家，他想一个人好好静静，毕竟这过山车似的经历让他这个中年男人有点招架不住。与往常一样，他给李秀珍发微信请假晚上不回去吃了。本来他也没期待老婆能给他回复的，但今天却不同。李秀珍不仅秒回了他，语气还格外亲密。“好的，老公。我给你煲了一碗汤，罩在锅里了。你晚上回来别忘了喝 ：）”王得力一下子觉得眼眶子有点湿，一个人慢慢地朝常去的小酒馆走去。
王得力坐在靠角落的位子上，点了一盘猪头肉、一盘花生米和一小瓶二锅头。本来来之前他想点几个硬菜的，但一想到睡衣花去八百多，这个月还是能省就省吧。
一个人喝酒，越喝越闷，尤其他心里还憋着一股气。本来想借酒消愁，怎料愁更愁。王得力匆匆吃完，结了账就往外走。刚走到店门口的大柳树下，突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扶着柳树吐的三荤四素。不过吐完，心里堵的东西好像没有了，一路路跌跌撞撞往家走。
王得力今天开门时，没有平时那种压力，反倒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老婆和儿子都睡了，客厅还为他留了灯。餐桌上压着一张便签条“老公，别忘了大锅里的汤呦：）”。
王得力再也控制不住了，跑进书房嚎啕大哭。一开始他觉得自己是为“失恋”而哭，后来又觉得对不起老婆，再到后来他只是想单纯地好好大哭一场，因为好久没有哭过了。
肆
李秀珍这天又像往常一样打扫房间。自从生了儿子后，她就没正经上过班。没办法，两边老人都帮不上忙，孩子小的时候她一天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上厕所也要抱着儿子上，洗澡更是胡乱冲两下，便湿着头发跑出来，看到儿子一个人坐在地上玩积木才能松一口气。
现在儿子上小学了，总算能喘一口气了，但她也不敢上全天班，只能做兼职。现在学校的事也是多，今天布置手工作业，明天要去做社会调查的，家里非得有个随叫随到的家长不行。结婚生孩子前，李秀珍也有梦想、有抱负，但是有了儿子以后她生活的重心就只剩下一个了。她时常自己安慰自己，女人嘛，不要太有野心，相夫教子就可以了。
她突然踢到地上的一个纸袋子，打开一看是一套真丝睡衣，怪好看的。昨天王得力说给她妈买了生日礼物，大概就是这睡衣吧。她把衣服展开，对着阳光照照，好薄、好透，穿在身上一定舒服。她有拿着价签仔细看看，呦，一千多呢。王得力这回可是放血了，今年生日在姐姐面前肯定能找回点面子。李秀珍又把裤子抖开看，一张复写纸掉在地上。原来是退换凭证，奇怪上面怎么写的是“白小姐”，还有她的电话。李秀珍顿时觉得自己的世界倒塌了，难道王得力在外面有人了？平时看他在家窝窝囊囊，竟然还有这本事？真是反了他了！
李秀珍越想越气，最后干脆被气得在地上大哭起来。她想起刚结婚租在临时的十几平方的小房子，那时王得力天天向她发誓，以后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还有他们刚买车时，每逢周末去郊区玩，发誓要吃遍全城的馆子。李秀珍在医院生孩子那天，由于难产折腾了十几个小时，最后不得不顺转剖了。医生让王得力签字时，他的手在颤抖，还跟医生说，如果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个，就保大的。这都是后来听他说的。那时候老公心里只有她一个人，感觉他的爱足够爱她一辈子。
从什么时候开始，老公开始不爱她的？其实直到发现纸条之前，她还固执地认为老公还是爱她的，只是两个人被生活折磨得有点疲惫而已。她哭了一阵，给最好的闺蜜唐晶晶发了一条语音，说中午能一起吃饭吗，有事。结果一秒钟后，唐晶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李秀珍，你怎么了？为什么哭？谁欺负你了？”“我，没事。我们中午在晶丽广场茶餐厅见面说吧，老时间。”说完，李秀珍赶紧挂断电话，因为她怕晶晶担心。
晶晶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套裙，按时赴约。晶晶和李秀珍是大学同学，最好的闺蜜，但两个人的人生轨道却有点不同。李秀珍毕业没几年便和王得力结婚生子了，而唐晶晶至今单身，却也在职场上打拼出了一片天地。唐晶晶还没等李秀珍坐稳，便劈头盖脸地问：“秀珍，快说怎么了？眼睛都哭肿了？”“我发现王得力有外遇了！”“你怎么发现的，撞见了？”李秀珍把今早的发现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晶晶。“咳，我还以为你捉奸在床呢！你原来扑风捉影，根本没有确凿证据啊！”“但是女人这方面第六感是很准的！”
晶晶不说话，靠在椅背上上下下地打量起李秀珍来。李秀珍被看懵了：“你干什么，不认识我了？”“认识倒是认识，但你却不是我认识的李秀珍了！”“你脑袋进水了？玩什么文字游戏？”“好，我来问你。你多久没有买新衣服了？你多久没有做头发了？你多久没有和王得力那个了？”唐晶晶来了个灵魂三问。尤其第三个问题，吓得李秀珍直捂唐晶晶的嘴。“你个死婆娘，我和我老公的事，用你管！”“好，我走！”唐晶晶说完就要起身离开。“好好好，我错了，错了。快坐下。”“那你老实回答，快点。我一点还有一个会呢！”“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李秀珍如实回答。
唐晶晶一副早知如此的神情：“完全如我所料。明天上午我请半天假，陪你做头发、买衣服。什么白小姐、黑小姐的，肯定不是你的对手。放心吧。”李秀珍半信半疑，晚上还特意给王得力煲了汤，可惜他又要加班了。
伍
中午11:30，王得力正要去食堂打饭，突然白小美把他拦住。“王哥，我和男朋友吵架了，我要和他分手。”说完，眼里涌出来两串泪水，哭得梨花带雨，看着让人心疼。“别哭了，走，王哥请你吃饭。我们上外面说去。”
二人为了避人耳目，前前后后进了一家附近的咖啡简餐厅，找了个包间坐下。小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把她和男朋友吵架的经过哭诉了一遍。原来有熟人看见小美包被抢的那天是和一个男人在逛街，便转告给了她男朋友。她男朋友听了以后，火冒三丈，找小美质问。结果小美觉得自己委屈，反骂他是神经过敏。二人越吵越气，后面竟然开始摔东西。他男朋友不小心把她一只心爱的花瓶摔碎，于是小美便提出了分手。如今小美的住处还是一片狼籍，她晚上不想回家了。
王得力最见不得女孩子哭，更何况自己还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完全脱不了干系。王得力沉思了一会，说：“小美，那你晚上打算住哪里啊？你有没有亲戚朋友现在可以投靠？”小美无辜地摇摇头，一双含泪的大眼睛无论谁看了都会心疼的。
“要不，你今晚先住酒店，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解决，可以吗？”
“可以，但是我一个人有点怕。王哥你可以陪我一会吗？”
“这个，我晚上肯定要回家的。不然我们下午不去单位了，现在我就送你去宾馆。等你安排妥当了，我再走，可好？”
“嗯嗯。”小美使劲点点头。
王得力留了个心眼，这次两人如果一起被发现在酒店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所以他开车故意把小美带到一个稍微远一点的酒店。小美掏出身份证办理入住，服务员却示意王得力也要出示证件。“我不入住，只是陪表妹来办入住的。”“我们这里的规定是，凡是进客房的客人都要出示身份证，没有特例。不好意思。”王得力无奈，不情不愿地掏出身份证，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倘若被老婆抓到，后果一定很惨。
小美也没有什么行李，二人直接搭乘电梯上了楼。老实讲，当房门咔喳锁上的一瞬间，王得力心里还是有些许波澜的，尽管他知道这样不好。
“王哥，我先去洗个澡。你先看会电视吧。”
“好，你忙。”王得力嘴上答应着，打开了电视，可自己办点心思都没有在电视上。他竖着耳朵听见花洒被打开，想象着小美站在下面的情景，属实有点按耐不住。他站起身来，悄悄移到卫生间门外。门并没有锁上，还留着一条缝，一股带着香气的氤氲从里面飘然而出。
王得力猛吸了一口，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有点站不住。他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告诫自己不能趁人之危，又回到电视前坐好。
口袋里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原来是老婆李秀珍来了一条微信。王得力脑门上瞬间渗出一层冷汗，到底还是做贼心虚。“老公，晚上下班早点回来，我准备了你最爱吃的清蒸鱼。而且，有惊喜呦：）”还好，不是老婆质问自己在哪里的微信，王得力一块石头落了地。
他快速回了一个好的，又把手机赶紧放回口袋。他忽然有点糊涂，最近自己的女人缘怎么这么好。先是一个白小美对自己表示有好感，接着又是自己的老婆无端献殷勤，莫非自己走了桃花运。
想想刘秀珍，也曾经年轻美丽过。当时他把她追到手，不知让多少人红了眼，可如今自己却把老婆一个人扔在家里，自己陪着另一位年轻女性跑到酒店里，荒唐荒唐。年轻时的李秀珍也是古灵精怪的，经常想一些刁钻的题目来考他。如果答错了，她就要对他拳打脚踢。
有一次，李秀珍问王得力：“如果你和一位脱光了的美女共处一室，你会怎么做？”“如果那个美女是你，我可能会控制不住。”王得力坏笑道。“正经点，那个美女是别人，你怎么办？”“你让我正经点，请问你这个问题正经吗？”“别扯别的，快回答！”“嗯，如果那个美女不是你，我一定视死如归，坐怀不乱。”王得力很是得意，佩服自己竟然能想出这么完美的答案。“好你个王得力，竟然和果女共处一室，看我不打死你的！”王得力挨了一顿打，很是委屈：“那我该怎么办？”“你不该制造和果女共处一室的机会！”
当年的嬉笑怒骂似乎还在眼前，可他和李秀珍早已不是曾经的少年。王得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突然站起身冲着还在洗澡的小美喊了一声：“我走了。”便匆匆开车回了家。
推开家门，屋内一片饭菜香味。儿子乖巧地在书房写作业，而妻子则系着围裙屋里屋外地忙着端菜。李秀珍看见王得力，有些诧异。“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哦，下午去外面见客户，就没有回公司，直接回家了。”“哦，那赶紧洗洗手，帮我把碗筷摆上吧。儿子，你爸回来了，先来吃饭吧！”
一家三口围坐桌前，李秀珍忙着给儿子和老公夹鱼。儿子满嘴是饭，滔滔不绝地讲着学校发生的趣事。王得力忽然觉得好幸福，还好自己悬崖勒马。
晚上，老婆把二子哄睡后，上了床。王得力刚想关灯，却被老婆叫住。“先别关灯，得力。”“干嘛？”“我新买了件衣服，想让你看看。”“大晚上的，看啥衣服，明天再说！”王得力打了一个哈切。
老婆一下子脱掉浴袍，王得力眼睛瞪的像铜铃一样大。
九个月后，王得力喜得一女。他在市里最有名的饭店摆了几桌，邀请所有的亲朋好友，但是没有邀请白小美。
白小美由于和王得力的领导搞不正当男女关系，双双被开除。王得力破格被提拔。
话外音：夫妻就像剪刀的两半，看似打得死去活来，但只要别越过那条线，谁也伤不到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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