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飒飒,冰雪成行,十二月才刚刚冒头,东北就已经零下三十多度了。
远远望去,松花江冻成了一坨,夏日里波涛起伏、碧波粼粼的江面成了一下子成了冰雪的国度。
狗爬犁,小雪人,雪橇雪爬犁纷纷从不知明的地方悉数赶来,赚钱赚名赚吆喝的粉墨登场。
那边,十几米高的冰滑梯上,嗖的一下冒出个人影,又嗖的一下滑到了底边,惊奇一片片笑意。
再远一点,成群的滑冰爱好者们将江面圈起了一大块,与世隔绝。他们脚下的冰刀在冰面上滑行,不时传来有节奏的摩擦声,刷啦刷啦,有些悦耳,然而声音多了汇聚在一起,刷啦刷啦的,又有些糟乱。
天上的星星,地上的人们。
江岸上结对情侣们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周围三米温度上升,再猖再狂的冷风,也只能望而兴叹。
孩子们则闹成一团,三五成伙,在大人们的围观下,嘻嘻哈哈,扔的雪球冰块漫天飞舞,享受童年难得的欢乐。
离江岸稍远的地方,长大成人又单身成瘾的彪哥自然享受不到冬天里的各种浪漫,绕过身边坠入爱河的情侣,又躲过孩子们的欢笑声,咒咒叨叨的抱怨糟糕的季节。
一片雪花落在他的脸上,本就已经瑟瑟发抖的他,更是立马打了个机灵。
他瞪大眼睛,吸了口气,循着雪花的来源往上看。
半空中一直稀稀疏疏的鹅毛正逐渐变的浓密,西风一卷便张牙舞爪的恐吓他。明明是个大晴天,连云彩都没有几片,可偏偏太阳像隔了层玻璃罩子一样,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平时刺眼的光芒转为乳白,像极了以往半夜加班时,那该死的灯光。
天昏地暗,只有飘飘扬扬的玉鸾漫漫飞舞。
彪哥低声咒骂了两句,使劲裹了裹身上的大衣,意图御“敌”于“国门”之外。
奈何一阵寒风不走寻常路,似专门与他作对一样,贴着地面,唰的一下从库管钻进了他的身体,凉的他两股颤颤。
脾气一向火爆的彪哥赶紧原地跳了两下,驱散寒意,然后指着天骂道:“嘶~你想咋的,冻死人呐要。”
周围行人纷纷避让。
或是运动疏通了经络,又或是是寒风带来了尿意,彪哥倒吸一口凉气,屁股一夹,钻进了不远处的公共厕所。
小解是人间一大快事,舒爽完了的彪哥刚走出厕门,就看见一个洗手的男人被冰冷的水凉的嘶哈直叫,一边甩手一边跳着往出走,连水龙头都没关。
流水哗啦啦的拍击洗手池,奏响另类的曲子。
这洗手男人生性高大,五马三粗的,穿衣风格更为粗犷,不是李逵胜似李逵。
彪哥背过身,不屑的撇了男人一眼,确认男人已经走远后,立马“呸”的一口浓痰吐到了地上,指着无人的门口骂道:“我呸,一个大老爷们,洗个手也能冻成这鸟儿样子,真是给东北人丢脸。啥玩意啊,我~呸!”
那边洗手池的水还在哗啦哗啦的流着,大彪哥连吐三口黏痰,又高声咒骂了好几句,方才解气,然后他撸起袖管走到洗手池,做了一个标准的马步。
乍一看去,竟有气吞山河之势。
然而。
“啊....”
流水交响曲中突然掺杂了刺耳的伴音,那是大彪哥的惨叫声。
他连滚带爬的跑到厕所门口,竖起中指,怒发冲冠的对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流破口大骂:“你大爷的,漏电你也不说一声。”
声音冲出去很远,只不过广场太过空旷,所以并没有带来回声。
人潮依旧拥挤,天地间却只余苍茫茫一片。
好一场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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