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春桥长篇小说《食色记》,是作者呕心沥血十年创作的近百万字的长篇世间红尘游记,是一部用诗歌语言写就的散文体,也是一部游记体。小说主要写的是最平常的人性,写的是灿烂的中华文化,先后在简书、头条、知乎连载。
《食色记》有声作品,由这有声工作室制作,主播团队阵容强大,正在喜马拉雅热播!
庐山所拍胶卷底片刷出来,我在照相馆灯下选底片,五老峰、三叠泉、锦绣谷、如琴河畔......一一浮现在眼前。想来暗笑,怪不得陈碧真、范婷时常抗议,说我偏心,现在灯箱里选片子,满眼都是微姐,所拍照片数她最多。
陈碧真照相上相,镜头前,脸总是恰到好处,会选角度。照片上,人神采奕奕。
有一张乔月溪底片,我单独挑出来,夹在灯箱上细看,是三叠泉前观景台所拍。她白白秀气的脸,恬静的微笑,把我的记忆一下拉到江轮上。
我坐船从九江回南京,出来散步时,偶遇她正扶着船舷栏杆看江景。她淮阴,与我家乡连云港接壤,我们回程,恰好一路,让人惊喜。我们为长江上巧遇熟人高兴,彼此热聊起来。
许多无名的水鸟,在江轮周围盘旋着。此时,江面如画。
我们闲聊,聊起诗歌。
乔月溪道:“我很喜欢海子的诗。”
海子卧轨后,那一段时间,社会上海子热。
我道:“他那首《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乃旷世名篇。”
乔月溪道:“我喜欢那首《黎明》(之一),很少有人关注,我特别喜欢第一节。”
“没太注意这首诗。”
“第一诗节写的干净利落,非常有感觉,我读给你听—‘我把天空和大地打扫得干干净净/归还给一个陌不相识的人/我寂寞地等,我阴沉地等/二月的雪,二月的雨。你听一听,多想一个女孩子对心爱的男孩子倾其所有!”
“是呀,意境很高远,你确实对诗歌很有鉴赏力。海子的诗歌天然大气,这个一般人真的学不来的。”
乔月溪穿着宽松的直筒裤,嫩黄色真丝面料,上身穿嫩黄色短腰小西装,内里衬着白色吊带抹胸衣,江风中一吹,显得腰肢特细,身材修长,整个下身轮廓一览无余,呈现出一种朦朦胧胧的双葫芦性感效果。她齐肩短发被江风吹得遮住白皙的半边脸,露出一只黑乌乌的眼睛,操着一口好听的江淮官话问我:
“你最喜欢读谁的小说?”
“外国的,喜欢列夫·托尔斯泰的作品,比如《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尼娜》,尤其是《安娜•卡列尼娜》。”
“当年我在大学宿舍里读这本小说时,为女主人公安娜的爱情悲剧结局而哭泣。”
“悲剧总是激动人心的!如今,这部小说出版一个多世纪了,你如果把书中的年代抹掉,读起来完全没有一点违和感。语言和思想今天看来,一点也不过时!”
“哦,中国作家你喜欢谁的作品?”
“中国的作家,我比较喜欢读张贤亮和张承志的作品。张贤亮的《绿化树》《灵与肉》《肖尔布拉克》,我都很喜欢。要说张承志的作品,我最喜欢《北方的河》,读过好几遍,里面一个场景让我记忆犹新,写男主人公横渡黄河,那个画面太有象征意义了:一条落满红霞的喧嚣大河汹涌东去,一个半裸的男人张开双臂跳进莽莽的巨川,蝶泳横渡黄河,对这个尝遍了人间痛苦的男人,把这条厚重的黄河,称作父亲。”
乔月溪若有所思道:“是的,和这眼前的长江一样,都是母亲河。这样伟大的生活才是我想要的。你说的真好,有才华的男孩子说出来的话,就是不一样。也许我在别人眼里是柔弱的,可我内心很狂野。我羡慕三毛,能够为爱情浪迹天涯。”
午餐时间,我邀请乔月溪到上面餐厅喝一杯,她愉快地接受了邀请。
喝下一杯啤酒的乔月溪,风趣许多。她颇有才情,又善解人意,和她聊天挺愉快的。乔月溪口音细腻清脆,挺悦耳的。说熟了,我学起她江淮话,“诺个”“诺个”的,逗得她开心大笑。
“你平时都临什么碑帖。”
“我有一个不同于常人之嗜好,爱临墓志铭,也不拘束于法度,能搜刮到的洛阳北邙山唐志拓片都爱拿来临。说爱写字,却常被碑志所记载的一人一生之际遇所感动。嗟乎,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这爱好够独特的!”
“我尤爱临唐楷。洛阳千唐志斋所藏唐墓志,可看出唐楷上承汉隶、魏碑一路,是楷书成熟之节点。”
我不懂书法,把话题扯到庐山之行,道:“庐山数日,未曾说过三句话,真是相见恨晚!”
乔月溪玩笑道:“你忙,忙着和你的微姐形影不离。”
清秀严肃之女孩子,也有幽默一面。
到了南京,我们结伴,坐客车一路北去。
车上乔月溪告诉我,在家成立诗社和读书会,和一帮志同道合的文友,正策划出一本油印民间诗刊。
车进入淮阴地界时,乔月溪真诚邀请道:“你反正路过淮阴,不如留下来玩两天,和诗友见见面,看看吴承恩故居和河下古镇,再尝尝淮阴菜,软兜长鱼和平桥豆腐都很不错。”
“不了,没假期。连云港离淮阴120公里,很近,以后有的是机会来找你玩。”
我把乔月溪底片挑了出来,又把一堆底片拢了又拢,好中选优,仔细比对,给所拍之人挑那最上像的,冲刷成照片。
那两天单位忙,又兼手头紧,想着等两天寄,一放竟耽搁下来。
微姐千里之外引颈期盼,左等右等,大半月不见照片,不顾矜持拨电话到我办公室,嗔怪道:“你这家伙,庐山答应好好的,说把照片刷了寄我,我在宁都盼星星盼月亮的,却见不到照片影子。”
“呀,最近单位事情多,一忙竟耽搁下来,明天寄给你。”
“做事拖拖拉拉,满大街墙上写着----‘时间就是金钱”,知不知道!”
“好的,大小姐,见面好好道歉。”
“我以为你早把我忘记。”
微姐说完,始觉脸热。女孩子家说这话似有不妥!
“哪能忘记,倩影玉姿,魂牵梦绕!”
“油嘴滑舌的,你少来!”
第二日,我挑出微姐照片,去邮局挂号信寄出。微姐接到信,随即回信。回信情谊绵绵,言辞语气之间流露出含蓄典雅之情愫。她称赞我照片拍得不错,称赞之余,也对分离后久不联系她,颇有抱怨。她引用的一句古诗,至今记忆犹新:“旧事如天远。”
我回信道:“女菩萨,你这些照片,最喜欢庐山电影院前那张。”
微姐回信问:“为什么喊我女菩萨,莫名其妙?为什么最喜欢电影院前那张?”
我戏谑道:“来信全是问题,十万个为什么呀?对了,你庐山栖贤谷观音桥上所拍照片,合掌恭敬,头顶上祥云朵朵,似观世音下凡;庐山电影院大海报下所拍照片,上面一对男女正羞涩搂在一起啃呢!”
微姐来信道:“丑石,你这家伙真特殊,关注点与人不同,难怪都说诗人好色多情,如此山光水色,眼里只有庐山恋。见证了鲁迅所言之正确:在红楼梦里,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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