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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日,我在微信朋友圈发了一条留言——从今往后,开始戒酒!刚刚发出去,便遭到了朋友们的一顿白眼,他们纷纷对我嗤之以鼻:
“就你?算了吧!”
“你若能戒酒,猪都能上天!”
“二哥,药不能停啊!”
听到这些,我很欣慰,相交这么多年,他们还是比较了解我的。因为酒对我来说,就好比李靖的塔、嫦娥的兔、二郎神的狗,是离不了的。
为了不辜负他们对我的理解和信任,我用实际行动做了回报。接下来几天,我成功地把那天发的朋友圈抛在了脑后,非但没有戒酒,反而饮酒愈甚。特别是这几天,我在偶感小疾的情况下,也照喝不误。我去拿药的时候,还专门嘱咐医生:
“别开不能喝酒的药啊!”
医生白了我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俗话说,吃药不忌嘴,跑断医生腿。
没办法,哥们就是任性。可任性的后果却是我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愈加严重。我咳嗽得越来越厉害了,有时在睡梦中都能把自己咳醒。我想我真该戒几天酒了,得先把病治好再说,毕竟身体是喝酒的本钱嘛!
其实,就戒酒这件事,我也是下过狠心的。那是在我新婚之后不久,我和老许要子心切,但越是想要就越是不容易得到。尽管我每日勤恳躬耕,但老许每月依然涛声依旧,令我十分苦恼。
三个月后,母亲坐不住了,责令我俩去医院检查。我和老许十分难为情,可为了下一代,我们还是硬着头皮去了。检查结果没有问题。于是,医生安慰我们说:
“不要着急,放平心态,顺其自然,到时候自然会有的。”
随即,医生目光指向了我,问:
“平时抽烟不?”
我摇了摇头。
“酒呢?”
我点了点头。
“为了下一代健康,建议你先戒仨月酒,再考虑要孩子吧。”
要孩子跟喝酒有啥关系啊?我心想,这该不会是一个平庸医生搪塞病人的一番牵强附会的说辞吧。一般医生面对患者,总是先找病因,才能对症下药。如果连病因都找不到,那只能说明这位医生医术不精了。所以,每当此时,他们总能找到一些旁不干的理由敷衍过去。
我是半信半疑,老许却深信不疑了,叱令我说:
“为了你们老李家下一代,必须戒酒!”
面对气势汹汹的老许和忧心忡忡的母亲,我只能妥协。
戒酒戒酒,说起来容易,戒起来难呀。况且,那个时候我刚参加工作不久,正值我在单位酒坛上异军突起之际,突然宣布戒酒,无异于自断酒崖、自毁前程。
所以,当我在单位里宣布戒酒的时候,同事们纷纷向我投来异样的目光,扼腕叹息道:
“可惜了,这么好的酒苗子!倘若不是戒酒,将来必成大器!”
于是乎,我开始了漫长的三个月的戒酒生活。一开始,还有人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叫我去喝酒。我这人耳朵根子软,并且又耐不住寂寞,所以随叫随到。等到了酒桌上,自然有人百般怂恿你喝酒,倘若意志力稍有不坚定、心理防线稍有松懈,便会落入别人的圈套。虽然我盯着一桌美酒佳肴,心痒难耐,但怎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最终我还是顶住了别人的“糖衣炮弹”。
其实在酒桌上,面对一桌硬菜,看着别人推杯换盏,自己干瞪眼、不能喝,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特别是当菜过五味、酒过三巡,众人皆醉你独醒,你和他们俨然存在于两个不同的世界里,你会突然感觉空虚得要命、无聊得要命,你会突然感觉特别想要回家。久而久之,你便不再想参加这类酒局了。而他们也正有此意,谁也不愿意请一个不喝酒、净下菜的人吃饭。
三个月漫长的煎熬终于过去了。当我得知老许的喜讯之后,我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当即在晚上安排了一桌,并在众人面前高调宣布“我胡汉三又回来了!”随即喝得酩酊大醉。
自那以后,酒与我便再没分开过。隔三差五一小聚,逢年过节一大聚。下雨天是“留客天”,下雪天是“喝酒天”,实在不行“过阴天”,都得喝。有时一人独饮,有时两人对饮,有时众人群饮,各有各的不同,各有各的妙处。
喝醉之后,我也曾哭过、笑过、痛过、疯过,但当第二天醒来,我又会变得十分低落,这是狂欢之后的落寞,被我称为“酒后抑郁症”。每当此时,我的头痛得像要裂开似的,连绵不断的呕吐永无休止,最后逐渐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干哕,歇斯底里的嚎叫仿佛要把五脏六腑给吐出来。一旁的老许一脸嫌恶之情。我感觉痛不欲生,我感觉生不如死,我甚至不能听到“酒”这个字,我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再不喝酒了。”可我清楚,这他妈都是扯淡,等重新恢复元气,我便会乐此不疲地奔赴下一个酒局。
老许说我这是在用生命喝酒,我则把喝酒当成一辈子的事业,人在酒途,生命不息,喝酒不止。就算有一天,我老的不能动了,我还要颤颤巍巍地端着酒杯,笑着对老许说:
“来,亲爱的,Che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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