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小妹给你借钱,你借不借?
夜色弥漫,寒气逼人。
我 伫立站台,在等那趟总是比七路车来得更晚一些的十七路车。
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地挤进车厢。我身边的空间莫名地大了起来。
寒冷依旧,孤独来袭,站台的遮挡虚设。一同等车的人消散殆尽,我要等待的十七路车还是没来。我在怀疑它的四个轮胎是不是被冻钉在路面上,就像我麻木的脚板,根本不听我的使唤。
此刻,我变得心灰意冷,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于是我习惯性地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可是朋友圈没有一条更新。
这时我多么需要一个人陪我讲讲话,来分散我对寒冷、孤寂的感受呀!我试图打电话,可是话费只剩下不到一元。绝望中我抬头望了望马路对面的站台,那里好像还有一个人。
红色的围巾暗示我,她是一个女人。都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其实男女聊天,严冬也不冷呀!
于是我想起手机有个“附近的人”的功能,我来定定看,说不定还能定到她。
我根据彼此的距离,目测六十米,选择只看女生。结果还真定到一个,她叫雪儿17于是我给她打了一个招呼。其实就是撩拨一下,勾引一下。
我:听说寒冷的夜晚和红色围巾很配哦!
她低着头,好像也在玩手机。难道她正在选择和附近的人聊天吗!
雪儿17:你是对面站台的那个人吗?
我:是呀!我在等十七路车。
雪儿17:我在等七路车。
我:那不是去火车站的吗?。
雪儿:对呀,我去接人呀!你干嘛的呀?
我:去市区某某超市,去买几瓶白酒。
雪儿:我就是从那个超市对面的站台坐十七路车过来转车的呀?
我:你是干什么的呀?
雪儿17:我是做女士美容的,店就在超市对面的巷子里,往里走五十米。
我:你去车站是不是接男朋友的呀?
雪儿17:我已经两年没回家了,我妈从老家来看我,我去车站接我妈呀!我没有男朋友呀!
我:你有没有照片发张过来看看呀?
雪儿17:七路车来了,有空再聊。
我:好!
真他妈神奇,和雪儿聊聊天过后。身上暖和了,手心也暖和了,脚板也能随便动弹想试试大跳了。
看着七路车带着雪儿消失在夜色里,消失在“附近的人”里,我的眼睛突然朦胧起来。此刻的七路车就像一个活塞,整条马路就像一条长长的塑料袋。车子一走,马路就开始扭曲起来。
我眨眨眼,马路恢复了平静。是啊,你等的车走了,我等的车还没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手心的潮红也逐渐褪去,脚板又一次失去了活力,整个身体再一次变得机械起来。
就在我几尽绝望的时候,我等的十七路车终于来了,我用尽全身的气力终于哆嗦进车厢。
我用颤抖的手投了两个硬币,那两个硬币已经在我手心里被揉捏了半个钟头,所以它俩离开我的时候,我多少有点舍不得。
只是投完硬币以后,我就变得不淡定了。
我:这车怎么这么晚呀?平时最多耽误十来分钟,这一次竟然耽误二十分钟!
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嗓门越来越大。
司机:不好意思,这趟车本来坐的人就少,我们带不到人,也不想开着空车跑来跑去,工资也是最少的。今天本来想罢工的,还好上头考虑到年底,说会补贴一点。要不然,今晚你就等不到了。
再看整个车厢除了司机和我以外,就坐两个人,两个女人,像是母女。姑娘的脖子上围着红色围巾,脸蛋俊俏,五官精致。
我选择靠近她们一点的座位坐下,毕竟那里有人气。可是刚一坐下,就感觉到屁股收缩了一下。这个座位也许好久没人坐了,好冷,一点人气都没有。不像别的车次人多,空位置坐上去会感觉到一股温热,那才叫人气。
我不敢确定这个姑娘就是我通过“附近的人”的人加的好友,所以我没敢打招呼。还有就算是她,她妈妈在身边也会有点不好意思。因此,我决定通过手机来核实一下。
我再一次打开“附近的人”的微信功能,竟然发现雪儿和我之间的距离为零。
“哈哈,原来她很漂亮。那还不给她发个信息。”
我:我等的车来了,你等的人也来了。
刚发完,我就听到雪儿手机“叮咚”了一声。我知道她收到了微信,她会不会看呢?
我把手机立马调成振动,然后像握硬币一样贴在手心里。稍微有点振动我就会感觉到。
可是事情并不像我想象,我渴望那手心里的振动始终没有来到。倒是可恶的十七路车一路颠簸,振动得挺欢。
下车以后,我看到雪儿扶着她的妈妈向那五十米巷道走去,心中又一次升腾起暖流。是啊,母女两年没在一起过年了。这一次相逢,一定有好多话要说,好多思念要吐露。
我按照原计划,买了几瓶白酒和一些食品原路返回。
后来的几天,临近年底,单位里上上下下也无心恋战,大家心知肚明,把这几天熬过去就行,熬过去就可以回家。
白酒一瓶接着一瓶的被我消灭,雪儿那边还是没啥动静。我也渐渐地忘却此事,毕竟单位不是站台,不是在等十七路车,也不会那么孤独,那么冷。
可就在我白酒快喝完的那一晚,雪儿给我发来了一条微信。
雪儿17:亲爱的,我今年多少岁,叫什么名字。最近这段时间很忙,让你久等了,现在感觉好累,我去洗澡,洗完澡就睡了,晚安!
什么,她叫我“亲爱的”,是不是她搞错了,还有大晚上给我透露信号,说她要去洗澡。在我看来,洗澡不就意味着脱衣服吗?脱衣服不就意味着一丝不挂吗?一丝不挂不就意味着……
我不敢乱想,因为按照她的年龄我比她大整整十岁。我可是一个饱经风霜的老练男人,你一个小姑娘哪里是我这个老男人的对手啊?
想着想着,我不禁怜惜起她来。毕竟单位里有和她差不多年纪的男生,人家不在乎职业的,帮个小忙搭个桥我还是可以的。想到这里我对女人身体的臆想也渐渐地淡化起来,阿基米德苦苦寻求的那个可以把地球翘起来的支点也从我的小腹下面逐渐平息。
整理一下思绪,我把成人之美的想法通过微信发给了她。
我:你不能叫我亲爱的,我们单位有和你年纪相当的,如果你有那意思,我叫人家加你。
结果又是杳无音信,直到第二天晚上,她才给我信息。
雪儿17:这种事情要看缘份的,我就觉得你不错呀!
我听到这种话,突然变得矜持起来。
我:如果你的姐妹当中有合适的,可以介绍我认识呀!但是我们的确天方夜谭,硬要往缘份上扯,也是有缘无份呀!
雪儿17:我们老家在广东云浮乡下,那里比较穷的,像我这样的能够选择你们这些有工作的,大一些又有什么呢?
我估摸着一想,也许雪儿还真的没有男朋友,我就作为普通朋友和她聊聊天,空虚的时候打发一下时光也是极好的。
谁知道第二天,她就给我出了一道难题。
雪儿:我妈妈非要回家,通过网上订票,还差195元路费,帮我一下,晚上下班给你。
本来这事就很聊斋,现在突然要借钱,我当然不会借。
我:要是你回家,我会借的。但你妈妈回家,没钱应该找你爸爸要呀!我们刚接触,你拿什么证明你说的话是真的呀?
后来雪儿发来了她身份证的正反面,上面的信息和她之前说的一模一样。
我:现在我也泥菩萨过河呀,要不你向你的姐妹们借吧!
过了一段时间,雪儿告诉我,她还差35元。并且告诉我一个小时之内筹不到35元,她妈妈就回不去了。
我:回不去正好,过两天你们一起回去。
这时,雪儿给我打了微信视频。视频里她和她的妈妈在车站,像是在购票。
我却在想,雪儿真的是一个骗子多好。是一个骗子我给她骗几十元钱也值。毕竟这个社会三五十元钱根本不算什么,大不了少喝一瓶酒。
但她给我的感觉,眼神渴望被信任。脸上挂着稚嫩,挂着一种乡下人特有的对城市人的仰望。我也是乡下人,我也是后来才来城市的,我在城市过着甚至不如乡下人的生活。
她此刻向我借钱,不比那些跪在地上在面前的白板上写着“求包养”的女子好多了吗?不比那些把自己的好腿缠住,趴在下面装着轮子的小车上四处要钱的“乞丐”好多了吗?
可是我怎么就不能借给她三五十元呢?我的人性也倍受煎熬。几分钟以后,她眼帘低垂决定放弃,我才给她发了一个红包。
我:也许我不该在寒冷与孤独中产生好奇心,也许我不该勾引你。也许根本没有也许,就是不该。但我给你的红包不是借,就是给,你不用还。所以,你给我借钱,我没有借。
随后,我删除了雪儿的微信。觉得自己的内心实在太灰暗,也失去了本我,南无阿弥陀佛,请所有人原谅我吧!
我存在着人性的弱点,我做了不该做的事,我应该忏悔。
吊诡的是一天以后,我发现微信上有一个显示红包已经过期的信息。随后我的微信红包增加了一些钱,那些钱和我发给雪儿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此刻的夜,寂静得令人窒息。因为我觉得一个骗子都可以如此有尊严地拒绝你的红包 ,借就是借。给,我不要。
那她到底是不是骗子呢?就算她是,她听了我的话的那一刻良心发现,还算不算呢?谁能告诉我最终的答案?
“啵”,我又开启了一瓶白酒,这是最后一瓶,做十七路车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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