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若恰好路经查令街84号,请代我献上一吻,我亏欠她良多……”
这是海莲汉芙在《查令十字街84号》中,写的最后一封信的最后一句话。
此时,距离她与弗兰克第一次写信,已经整整二十年;此时,那个“唯一了解她的人”已经长眠于地下;此时,她从未见过的这一个与她保持二十年通信之久的英国绅士,已再也无法给她任何回应。
当她终于站在查令十字街84号,当她笑着对空荡荡的书店说:“我来了,弗兰克,我终于来了”,当她站在弗兰克曾经深情凝视的所在,查令十字街84号的书店即将被拆迁。
那些远去的,散发着温情的,带着看不见的缱绻的信笺,都化作生动的画面,打湿了海莲的记忆。
一口气读完这本书后,我一个人默然的走在车水马龙的街头。
这个城市,刚刚下过一场突然而来的阵雨,空气里充满了说不清楚的濡湿。
而我,脑子里想的,是“如果”。
“如果”这个词,说出来,多多少少带点悲凉的味道。
是“同心结未成,江头潮已平”,是“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是“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是“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屏”。
以它开头时,往往事情已成定局——既回不到当初,亦改变不了现在,翻涌心底的,只有遗憾,或是,宿命的叹息。
佛说,这是一个婆娑世界,婆娑即遗憾。遗憾,就是无法说出的“如果”吧。这翩跹人世,有多少跨越不了的时光,就有多少爱而不得的伤痕。只是,这一切,都无法让我抛下爱你的那一颗心,纵然只能是隔着山隔着海,隔着数不清的白天和黑夜,心知此生无法拥有,便用这温暖的文字,让你看到我,宛如,我们始终,相依相偎。
所以,海莲与弗兰克的20年通信里,除了“云中谁寄锦书来”,从未谋面。
或许,理智让海莲无数次纠结于见或不见,最终,只能让牙疾来做了挡箭牌。见了,也不过是平添伤感,即使是心意相通惺惺相惜,即使“你是最了解我的人”,即使你那么爱读我的信,即使我让你的妻子嫉妒,又能改变什么呢?
还是仓央嘉措说的对吧?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做相思。”
然而,还是见了,还是恋了,还是抵不过心底对你无穷无尽的仰慕,还是拗不过自己对你挡不住的我执,还是要在这滚滚红尘里与最爱的人彼此纠缠,还是要在应该决断的时候让感情左右了理智。
如果,如果,如果能够控制得了自己的情感,如果能够将得失计较的毫厘不差,如果可以轻松地就与过往挥手自兹去,如果可以转身便忘却那日日夜夜的缠绵与恩爱,如果以后的每一天都只能在回忆里与你重温过往,如果可以不露痕迹不动声色的放下所有——这匆匆忙忙的一生,大概也只剩下了苍白与凉薄。
如果,如果,如果不打扰不相见便可避免一场情殇,如果放弃并非不爱而是爱的太深、不忍你夹缝里挣扎——你又是否看到那破碎成一片一片无法粘合的心在长夜痛哭?
如果,如果......
你是否知道,这世间所有,并未因此而改变?该遇见的,终究会遇见;该分开的,终究会分开;上帝给我们这一副皮囊时,就已经给了它不完美的存在,生命并不完整,我们终其一生都在找寻那个失落的肋骨,找到或找错,都是疼痛,也或者,人生,重要的,不是治愈,而是带着伤痛走下去,让复杂的不堪的情感,在岁月里淬炼出另外一种美,去弥补生命里的虚空。
跨越数不清的时光,也跨越梳篦晴的距离,但,每个夜晚,我知道,你都与我同在,无论是怎样的“如果”,你都始终在我心里。
写到最后,想起了《北京遇上西雅图之不二情书》,生活在洛杉矶的吴秀波和生活在澳门的汤唯,因缘际会下,因为《查令十字街84号》而认识,结缘,他们如海莲和弗兰克一样写信,然后,相知相爱,幸运的是,他们,最终在查令十字街,相见了。
是啊,幸运的是,他们相见了。
如果,如果,人生可以再来一次,是不是,这一切还是会重新来一遍?会的吧。伤痕与爱相比,我更愿意,在爱里,沉湎,耽溺,以义无反顾的姿态。
最后,让《艺伎回忆录》里的这句话,作为你的晚安语:
自从在桥边遇见你,我所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能够更加靠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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