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赞同城哥的话,但我并不鄙视努力凸显自己存在意义的记者,因为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活的一点意义都没有的人,最气人的是,他们还不自知。现如今早已没有了“人血馒头”这么一说,因为有馒头就好,不管上面是猪血还是人血,只要能糊口,谁管那么多?在糊口的同时还能减少几个活的没有意义的人,这简直是两全其美。
城哥很快发现自己这场架打的毫无意义,因为那个他为之一怒的女孩子还是跟那个混混在一起了。
城哥异常痛苦:“那家伙甚至还有纹身!”
我说:“有纹身也没什么不好,要知道美国那边几乎人人都有纹身,这是一种文化……”
“狗屁文化!”城哥打断了我,“那是他前女友的名字。”
整件事情最后的结果是,混混拘留三个月后回归社会,带着城哥喜欢的女人远走他乡。我,以及一帮被城哥叫去的同学都记了一次大过,其中几个原本就劣迹斑斑的家伙因为累计的分数够多,予以开除。城哥作为主犯,记大过一次,留校察看一年,外加扫一个学期厕所。即藏经阁的扫地僧之后,扫厕所的城哥成了他们学校里的又一个神话。
因为是从犯的缘故,我的名声没有传的那么远,仅限班级内部。但是消息好像在传播途中发生了变种,我变成了为校花而战,而Z则是为了霸占校花而纠集了一帮人来除掉我的幕后黑手。大家都认为那天我气势汹汹地把Z拉出教室之后绝对是进行了某种交涉,武也好文也罢,反正最后交涉无果,于是引起火拼。我被记了大过而Z一点事都没有,这个结果让同学们愤慨不已,同时又给Z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有人说Z家里有官方背景,把事情给盖了过去。有人说Z家里是黑道背景,早就警告过那些打手,不准将Z给捅出去。而他们作为正义的一方,或者说,他们作为没有背景但又害怕被Z欺负的一方,全部无条件支持我,我就是他们的背景。一位思路清晰的同学甚至还给我出谋划策,计划之天衣无缝与惨无人道让我不禁担心他以后会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他们把计划给我说了,就等着我拍板。
我很喜欢的一个作家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所谓帮会,就是一帮拍板砖的跟着一个拍板的。”
我不想成为那个拍板的,又不知道该怎么跟那帮准备拍板砖的解释,同时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Z,于是我决定转学。
同学们得知我要转学的时候全部痛心疾首,因为他们的背景倒塌了。又有一些阴谋论浮现出来,说我转学是因为被Z威胁了。我生怕他们热血爆发威胁到Z的人身安全,于是我告诉他们,我没有被威胁,转学是因为个人原因。而且今天晚上我会跟Z交涉,让他不要欺负你们,你们也知道,Z是讲道理的人,交涉一下就行了。
同学们很感动,纷纷拿出买资料或者买早餐的钱给我,说:“找个高档点的地方跟他交涉,别被看轻。”
那晚,有交也有射。
我和Z躺在同学们赞助的县里唯一一家星级酒店的大床上,相视无言。
时间回到现在,客厅里面电视播放的新闻联播已经结束了,我站在阳台,望着被远处的人造光所照亮的荒地,因为有着垃圾堆的点缀,这里显得与世隔绝,寂静无比。我点燃一支烟,烟雾滑过我的喉咙,进入肺中,如此反复良久。你问我你的选择是对是错,我说十年后自见分晓。十年后的今天不仅没有见到分晓,连你也不知身在何处。此刻,我是如此想念你,不是说我喜欢你,我只是希望你在我身边。
凌晨四点,我被一阵急促有力的敲门声吵醒,打开门,我见到了城哥的室友。是一个气质与姿色都出众的美女,当然,这只是相对来说。由于她有着好几个迪奥的包,所以我称呼她为迪奥小姐。
迪奥小姐凭一己之力抬高了这个小区女人的平均姿色,又凭一己之力拉低了这个小区女人的平均年龄,她简直就是这个垃圾堆的堆花。
迪奥小姐看了看全身上下只有一条内裤的我,眼中的醉意淡了几分,她退后一步仔细观察了一下门牌号,确认无误后给我来了个三连:“你是谁?在我家干嘛?黄城呢?”
我说:“我是黄城的朋友,他上班去了,还没回来。”
迪奥小姐“哦”了一声,进门,再进门,关上了门。
她在空气中留下的香水味让我睡意全无,我心想黄城这孙子居然有着这么一个室友,怪不得看起来没什么精神,要是他很有精神的话,那该是一件多么悲剧的事情啊。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喜剧的内核是悲剧。”这句话是错的,应该是“悲剧的不同角度是喜剧。”才对。从当事人的角度来看,悲剧绝对无法让人产生喜悦,但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哪有什么悲剧?只有茶余饭后亲戚朋友们拉近关系发表高论的谈资。大家互相捧场,其乐融融,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真挚的微笑。啊,多么快乐的一家人。
我躺在床上,凌晨的夜总是很浓,就像墨水一般,深邃、厚重,让人喘不过气。迪奥小姐独自一人穿过这笔浓墨,只为回到她与黄城的家,这真是太值得敬佩了。
要怎么形容迪奥小姐呢?那些用来形容和比喻美女的词都太过艳俗,倒不是配不上迪奥小姐,只是像迪奥小姐这种具有令人敬佩的精神的女神,那些词实在无法概括。我在床上辗转反侧苦思良久,终于想到一个——朝阳。迪奥小姐就如同朝阳一般,划破黑夜,只为照耀城哥的心房。
后来我才知道自己错的多么离谱,划破黑夜的是一辆奔驰,不是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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