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初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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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也无法预料灾难和明天哪个会先到来,但最后,我们要面对的都会是这两个字:死亡。
死亡,我一直很避讳这个词。
只是夜里,刚要入睡的Peter大声哭起来,声音惨烈,这样的事情已经接连发生过几次,一种恐惧和无助立即攫住我的心。
“妈妈,我不想死!”三岁的他闭着眼睛嚎哭。
“你会长命百岁,你不会死的。”
“人都会死的,百岁也会死的!我害怕我死了!”
“有妈妈在,你不会死的。”
“可是你也会死,我们都会死,我想永远的活着!我们一家人都活着!”......
我紧紧的抱着他,明显能感觉到小小的身体在颤抖,那种紧张,让我内心里平添更多的惊恐。我轻抚他的后背,脑袋里寻找着安慰他的话语。
“嗨,宝贝,我们也像秦始皇去找一种长生不老药啊,对了,书上说太上老君是谁啦?老子,还是荀子?”有一段时间我和他讲西游记故事,提到过火焰山和太上老君。
“我也不知道啊,可是没有长生不老药。”
……
Perter的注意力明显的被转移了,我给他讲讲我小时的糗事,终于,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他找周公玩耍去了。
我却无法入睡了。
小的时候,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的大脑也处于一种“我为什么要死,我死了怎么办”的混乱中,只要一躺下,这个念头就会冒出来,我不会哭闹,但辗转反侧,往往在困到无法思维的时候沉沉睡去。
我一直怀疑我的这些想法和我所经历的有关。我在那么一小点的时候,经历了母亲的离开。我很奇怪我居然清晰地记得母亲离去那年秋天,我们从外婆家回来,碰到母亲的好友。那时母亲已经是癌症的晚期,两个大人在前面走着,隐晦地谈论着依依不舍的话题。我乖乖地拖着一个长长的树枝跟在后面,树叶发出沙沙地响声。
腊七腊八,冻死小鸡小鸭。母亲在那个最冷的日子离开了。据说,我嚎啕大哭的样子惹得参加葬礼的人不停地落泪。而接着不到100天后的一个深夜,我又目睹了祖母离开......
从那时我就知道人总是要死,知道人死了永远都不再复生,我知道不仅仅生病会死人,许多因素都会使人离开,譬如车祸,譬如自杀.....在很长的一段岁月里我一直在经历着亲人、朋友和陌生人的离开,每一次都撕心裂肺的疼痛。我的内心里永远都处于一种惶恐的状态,也许,我会离开,也许,日子就在明天。那么我将去哪里,谁会记得我?
多年以后为人母的我,也会处于一种不确定的状态中,我很害怕别离,很害怕死亡,即使看淡了一些,但有时总会像梦魇一样,我知道自己所谓的坚强,只是蜗牛的外壳。实际上,我的内心软软地躲在壳里。这也许是我经常刻意地和人保持一段距离的原因。生命的不确定性,让我不敢去碰触更多人和人之间的情感。甚至,我害怕朋友对我好,当一旦发现有这种情况发生时,我会悄然地疏远。
我不知道,是不是每个童年都有过创伤的小孩都会有这样的想法。我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电视里频繁的播放汶川地震的场景不小心被他看到,他看到了救援和惨痛的场面,内心受到了惊吓。现在,Peter,我的孩子,已经有对死亡存在产生了恐惧。他表现出来的惊惧,唤醒我当年的恐惧,我发现,我对死亡一事一直都耿耿于怀。事实上,这也是每个人潜意识里都在意的,只是感觉有深有浅。
死亡是一场谁也摆脱不了的梦魇,而面对小小的孩子我所能做的,就是简单的疏导,孩子有些时候会有自己的判断,我所说的长命百岁,对他来讲已经是一个自欺欺人的说法,真相永远都是那么残酷,我只是想他稍稍大一点,接受起来会容易些,让他能够意识到生死平常,也希望他能够很快从中走出来,坦然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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