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从来都是身不由己的,也怪不得她善变。
不敢说读过鲁迅的文集,只能说偶尔翻阅过。先生的文字是极富特色的,总有一种若有若无的韵调贯穿其中,一方面是先生造诣使然,另一方面也与当时的时代背景有关。通篇白话里,通过词语、语法的自主搭配,往往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这是那个时代的“通病”。因为没有了“巉岩”之类的“旧词”以显文采,所以写出来的文章便真是由自己调剂、搭配的了,因而也生动有趣的多,自然也脱了俗套。譬如旧词写愁,多有秋菊凋落、梧桐被雨;写别离必是十里长亭,折柳怀人。久而久之,便成了定式,也荫庇了如今的考生。但他们却不是这样的,写乡愁不写梧桐而写瓦片,写离别不写长亭而写月台,用最简单的词汇加上最真实的情感来打动读者。可以说,在那个时代,只会之乎者也的算得上是半个“文盲”了。
以文字的变革来推动文化、思想的传播,使得普通民众能够关注时事,改革思想,这是那个时代的需要,但“旧词”终究根基深厚。
说起来,我也算半个“旧词”爱好者,原因无非一来蕴情不一定真切,二来对文字的驾驭能力不高,因此多“旧词”相缀,夸夸其谈,以旁人之不悟衬文采之斐然,既言及此,暂且先画个押,博个轻判。
随着“新词”的不断发展,我们看到“旧词”也在不断更新,譬如金秋九月、丹桂飘香等开学典礼上屡试不爽的开场语。如果说,这是在特殊场合下的一些必备语的话,那么“旧词”对于普通文学的影响也在日益加深。
人们越来越对一些被前人丢在墙角的东西感兴趣,情书、随笔和日常小记离不开一些万金油般的诗句的装饰,仿佛加了这一两句,感情便深了一重,其实反而是违背了情之愈深、言之愈真的原则。
小说、影视亦是如此,男女主角、影视片名无非是些人生若只如初见般的少女沉湎的诗句,只是可怜了纳兰性德。当我们提及爱情便是世上安得双全法、宁负如来不负卿时,这感情难道不显得虚伪么?文青的世界请交给文青,这是他们在内心郁结时,付诸于虚无的慰藉。但不要把这种东西强加到整个社会,少了是调味品,多了便显得虚伪。
一百多年前,文章、小说以构思、用情动人,文字多朴实;而今小说靠词藻动人,语句优美却华而不实,影视翻拍自小说,自不必赘述。一百多年前,民众想颓废,“脊梁”们用文字刺痛他们,而今的人们想颓废,自有那数不尽的作家递上鸦片。一个为主,一个为奴。
所以啊,文字是善变的,但怪不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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