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回到家已八点了,刚进家门,儿子就问我:“老爸,你觉得我现在够不够勇敢?”我当然是肯定的回答:“跟你以前相比,你长大了,也比以前勇敢得多了。”儿子似乎并不满足我这个敷衍的答案,继续追问:“那和现在其他人比呢?”“那也是越来越勇敢了啊!”紧接着,他又说:“老师让我当播音员,我不想,老师让我回家跟家长商量商量。”“这是好事啊,你去锻炼锻炼嘛!”我立马来了精神,也才明白儿子此前的铺垫,这小东西,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了这“曲径通幽”的战术,当然某种程度上这也反应了他内心的怯懦,他是羞于或者说是怯于表达自己的观点和要求的,当然并非事事他都如此,更非时时如此,听了我的话,他立即反对,讲他真不想去,我于是让他跟他妈“商量商量”,其实这用不着商量,在这类问题上,他妈和我的观点始终大同小异。
不出意料的,一番“商量”下来,他妈的态度是让他参加。电话交到我手里的时候,老婆在电话那边“发号施令”了:“我不管,你要想办法让他参加,他这胆子小的毛病是你造成的,你要负责……” 我和老婆通话时,儿子就在一边貌似漫不经心的听着,其实我们当然都知道这小东西一直在认真地旁听着,何况此时他最揪心也最苦恼的莫过于这个问题了。
挂掉电话后,我就承担起对儿子的“劝服”重任了。
一开始,我当然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我告诉他:“凡事重在参与,之后的结果能不能成功,只要你尝试了、努力了,就不那么重要了。人一定要学会敢于尝试,而且这个尝试的过程,就是最快乐的……”我的说教以他的坚决拒绝而暂告失败!
怎么办呢?我自然还有对策,那就是攻之软肋,我儿子最爱吃“有意思”的鸡块,可谓是他梦寐以求的佳肴,百吃不厌的。于是,我对他利诱道:“只要你参加,我就给你买10次鸡块?”见他头也不抬,就一句话“不干”回绝了我;我继续加码,“100次?”这当然是我做不到的,但情急之下,我就是想试探出他的底线,看他到底能不能最终抵制得住这诱惑,没想到他以更快速度更坚决态度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地拒绝了我“不干!!”但我也不会轻易气馁,接着利诱他:“那我给你买一个你喜欢的玩具?”见他仍置之不理,又说,“任何一个你的条件?”他仍然不为所动,死活不愿参加。但他此时的表情却似乎越来越凝重,看他那难为着的小脸,紧蹙的眉头,煎熬不已的神情,我甚至似乎还看到了他偶尔抬起却躲闪的双眸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我感同身受,谁的成长经历中又没有过这样的畏难退缩,想法设法却又难以躲避,更何况他还只是一个11岁的小孩子呢?!我心疼了,也打算就要妥协了,我不忍心逼迫他太紧,他之前就告诉过我他喜欢动手,他不喜欢动口,他所讲的动手,其实指的就是画画;一个人总有一个人的局限,人在追求的过程中不该只剩苦难畏惧的煎熬,至少该是“痛并快乐着”的,如果勉强他最终违背他的意愿违心却只有痛苦的选择和参加的话,我宁愿尊重他的意见,让他放弃!其实,他已不是一个小小孩子了,他已知道他能干得了什么,完全干不了什么,太坚持太执着,有时于他于父母都是一件不快乐的选择,甚至是有阴影的伤害!某一瞬间看起来似乎很重要的事,或者说大人自以为很重要的磨炼,长远的以后再来看,未必就一定真是什么大不了,或者是大到不可不能或缺的砥砺,除了健康、除了快乐,对于父母来讲,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了;我也真不想强孩子所难!
就当我快要放弃的时候,他忽然又问我:“播音员到底干什么?”一瞬间,我敏感地感觉到,转机就在眼前。于是我对他说:“播音员就像你平时在班级的带读课文那样,拿着一篇文章……”此时儿子插话了,讲“还有寻物启事……”儿子是有心的,别看他似乎马大哈样,其实身边的人和事,他都在默默不动声色地被他“过目过耳不忘”了;我马上接着他的话讲,“对,也包括‘寻物启事’,你只要在话筒前,把它声情并茂地念出来就行了。有点紧张,也是正常的,有人来听爸爸上课的时候,我也会紧张。”儿子又插话了,他讲他看到有人来听他们语文老师的课,老师也很紧张,看着很明显的;这他都知道!还叫我讲什么呢?!
儿子又问:“那怎么自我介绍呢?”我告诉他:“我是四(1)班的闫安……”他立即打断我讲:“不用讲‘亲爱的老师’了吗?”这小东西,还是很有常识的嘛,真令我刮目相看!孩子的每一天纯天然的成长,其实对于父母来讲,都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他们还总觉得孩子始终都是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婴孩哪。我在为儿子惊喜感动的同时,也立马纠正的说:“对,要讲,‘亲爱的老师,大家好!我是四(1)班的闫安,我要朗诵的是《###》。你要多念几遍,把它记熟;当然不要求一字不差,只要讲出大意就可……”我在讲前面称呼问候以及报文章名称的时候,儿子也在“唱和”,我惊讶问他时,他说他之前下午放学时就想过,因为他想过他万一要参加该怎么讲呢!这小东西,当真有太多的古灵精怪啊!
我的儿子,你让我说什么好呢,常言道:“知子莫如父!”看来,老爸真的失职了啊!你生活在我的眼皮底下,却又似乎一直被我忽略着就不经意地一天天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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