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一年

过去的一年，我对你说！

过去的一年，确切地说，即将过去，也就结余一个无心打理的，周末的尾声。耳边传来零星的炮竹声，预告来年脚步的临近。

为乙亥年的莅临，人们开始了购置年货，添加新衣的忙碌。这样的节目年年上演，乐此不彼，我们亲切地称呼它为“传统。”历经千百年延续至今，更多的是趋于了世俗面子的应酬，而少了传统意义里子的内涵，觉得年味越来越淡了，周遭四邻的人，皆有同感。对我而言，则是一年里最安静的此刻；光阴苒在驻足，乌飞似箭停滞，远处的天色瓦蓝，群山静默，树木苍然。心底无涟漪吹动，脑海一片空白，往事不在记忆中流淌，眼前也无闲杂人等。此时，仿佛悟到空灵之处的玄妙，要不是街角闪出一袭丽人，怦然心动，也就在菩提树下立地成佛了，真是窃幸，终究不能免俗，就一烟火匹夫罢了。难得的清净，也做了一回片刻的佛祖，老庄主张的无待无恃的绝对自由，倏然在身。

说起即将过去的一年，挡不住感慨潮水般的涌起。“事是风云，人是月”不知哪位得道的高僧一语道破，深以为然。事在时间的水滴声远里，不过是变化莫测的风云过往，人则是磨砺在生活中一枚阴晴圆缺的悬月而已，风云过后，阴晴本无常。

过去的一年，几乎没读什么书，憾事一件。即使夜色阑珊或半夜偶起再无睡意，翻几页搁置的，早已是遗忘的李唐赵宋，那几年读书的惬意和厚度，在今年忙碌生计里，打压得摆不稳一张书桌。

远离书卷的熏陶，人渐渐变得内心浮躁，稍有磕绊，肝火旺盛。即使端坐在天阴似雪的诗意午后，文字也艰涩的难以下笔成篇，这就是“咎莫大于欲得”之果报，声色货利正吞噬着书卷气的清醒。

戊戌年的冬天没有素裹之雪，山舞银蛇的景色，成了茶余饭后的奢想，也是我来塞上草原四十余载，见识无雪成冬的头一遭。无雪倒也罢了，温暖恍如仲春三月，久立街头，闲扯淡张家长短的无聊，一点都不冷。气候的异常，颇似眼皮子底下的人心难测，倚栏远眺老天爷都逆反寒暑了，倒也释怀一二吧。

目送过去的一年，几多慨叹，但终究逃不出谋生计而“求之不得，寤寐思服”的魔掌。盘点这一年的耕耘劳作，还是有话要说；在危急关头，总有贵人出马拔刀，真真是不得其所。事后暗思量，皆有前因，让我涉过一次次昭关之险，虽说东皋公少矣，实乃我之福也，否则，一夜白头的就是我。

写不下去就读读书，灵感悄然会在笔下生花。这不，收笔时华灯初上，步涉回家。晚餐简单到一碗米粥，一碟子辣白菜，鸡蛋两枚加一杯热饮果腹。灯下翻阅周作人先生的《知堂书话》，大师果不其然，妙笔行云流水，民国一个地道的铁杆汉奸，把文章写得让后人只能望其项背，真气煞人也。现如今对党国无比忠诚的大员，不是念错字，拿错钱，睡错人，就是上吊，跳楼，最不济也玩个抑郁。周先生寥寥几笔；“下午雨。玄同来访，阻雨，晚留宿客房。”堪比“洋洋洒洒”的万言报告来得有情趣。平庸，让生活都抑郁了。一笑也！一叹也！

过去的一年里，杂事纷至也是常态，无须讨烦。一件一件水来土掩，但也颇见人心短长，是常情变数，不必自忧。否则，“人相忘于道术”老子之言又说给谁听？

在年尾的时候，年芳七十有五的老娘在帝都北京做了心脏搭桥手术，陆军医院的医术让她老人家很满意。朝仗之年的家父无病呻吟，每日疑感浑身不自在，从头到脚查体一个遍，屁事没有，这才宽心下来。翌日便胃口大开，鲁提辖拳头般大的馒头，两个，九寸的花边大碗盛满粗粮米粥，还要牛奶溜边，沟满槽平后，方觉人生有滋有味。

一月份同学老母离世，电话相告，语气少有悲痛之声，“将出哭于巷”的古理，止步于孔子的那个春秋了。二月里迎小年，拜大年，请财神，送灶王爷，破五，闹元宵，这顿折腾，神仙累够呛，我也累够呛。礼尚往来地喝折了好几回，胡言乱语中把春节遗忘地度过了，无一丝儿时年味的挂碍。三月三，风筝飞满天的季节，战友的儿子结婚了。其规格其隆重其嘚瑟不亚于秦始皇封禅泰山之仪式，说得有点大。充其量也就县太爷下乡体察民情，无非是黄土垫道，净水泼街。半辈子血汗钱都摆到脸面上了，其子大婚之日，也是战友回到解放前的那一天。痛宰？还是痛哉？四月开始起风，出行京津冀一带，为生意前奏做好铺垫，打好招呼，难免又是几顿酒肉穿肠过，佛祖不记得。五月冰雪尽融，山峦淡青。女儿在异地传了喜讯，工作有了着落。夜里梦见满树花开，女儿树下浅笑，醒来眼角有泪珠滑落，打湿了五月的枯黄。雨水及时覆盖了六月辽阔的草场，五畜肥壮，南风徜徉。于是乎，打起鼓来敲起锣，招抚旧部人马，放下包袱开动机器。七月流火，接着干，八月挥汗如雨，九月天气转凉，十月燕雀南飞，都在忙忙碌碌中，无暇婚丧嫁娶之邀约，无暇酒肉穿肠之应酬，早出晚归，不甚辛劳。十一月收工在即，四菜一汤，水酒一杯，举过头顶，以谢各位甘苦同舟。十二月再开一家公司。四人不谋而成，一拍即合，钱往一处放，劲往一处使，颇让老夫动容。{此处多留几笔，不过一月宽余未出，有二人已提出退约，其原委皆是河东狮吼；不同意，不买帐，不务实！俩和尚每日回家总是战战兢兢，几欲先走。早尼玛干嘛去了！现如今正在重演两个和尚挑水吃的励志平衡故事。“无所谓。”告知丽娜妹妹，她这样回我，颇具梁山好汉之遗风，又喟然而叹了一回；巾帼不让须眉，不是瞎话}

写到这里，有碎雪落下。明日即是传统的年节之交的“小年”，贴春联，扫尘祭灶，又一通忙乎。“猪头烂热双鱼鲜，豆沙甘松粉饵团”有宋一朝，范大成明天也要在他的家中开始“祭灶”忙乎了。

过去的一年，是落脚点也是起点，日子在鸡毛狗碎中，一步步前行，不敢怠慢。凡夫俗子再怎么折腾，也就把腰杆子活直了，不弯腰苟且，这就是赳赳匹夫之志，不可侧视。

过去的一年，我对你说！

过去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