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过后,先生回城,我呆在他的家乡。
奶奶说,带我上山瞧瞧。于是,跟着七十多岁的奶奶再次进山,走的是另外一条山路,这次带的是把柴刀。才两三天的时间,漫山遍野的油菜花谢的差不多,一根根果实挂在菜杆上,里面包裹着的是最香最养人的油菜籽。一路上,奶奶不断地向我介绍,哪块地是家里的。她指着爷爷坟地坡下的那块地说,这块也是。满地的油菜,我说,长得真好。奶奶说,不好哦。结了那么多菜籽,怎么不好?要杆子粗菜籽才好,她解释。哦,原来如此!
这边的山,说不上很高,连片连片的,山里头还是山,山与山之间都有一块水域,或者平地,平地上肥沃的土壤长满了野草,一头老黑牛优哉游哉地在山里吃着草。嗨,大黑牛,你好呀,看到我们走来,她抬起头看看,又自顾自地吃起自己的草。奶奶说这头牛快生了,一年下一条,她的主人就靠她过活。
以前进山难呀,现在许多山都包了出去,大卡车一辆接着一辆往里开,黄泥巴路宽得很。我们一路直上,在半山腰处,草丛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原以为是个人在那,却压根没看到半个影子。奶奶说,哇哇,好大一条蛇,要是捕到了可以卖好几十块钱。一听说是蛇,我心里一紧,寒毛都竖起来了,赶紧跑到奶奶身旁,生怕它窜出来吓人。
卡车压过的两边,都是被机器落掉的树木,全都倒在路边上,已经快被晒干了。我和奶奶轻轻松松捡了两捆干柴,一捆大的,柴又长又粗,大约六十斤,一捆小的,都是些干枯的树枝丫,大约二十斤。说到这,得让你们见笑了,大的是奶奶背,小的我背。本来奶奶不让我背,我坚持要,总不能白来山里一趟。事实是,我也高估了自己。好家伙,柴一上肩,痛的那个酸爽呀,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到家。离家至少有两里路,咋办,不咋办,谁叫自己看武侠看多了,把自己当女侠。这回,死扛也要扛回家。
奶奶挑着柴走在前面,我走在后面。不一会,就把我甩得老远了,真真的是打心底里佩服她,跟着她后边,总感觉她身上闪闪发光。我总跟先生说,她是生不逢时,若赶上好时光,必能成就一番大事业。跟在后面的我,痛的脑子里胡思乱想,想起伏尔加河上的纤夫,哨子一响,他们使出身上的全部劲儿,揣着那根麻绳往肩上拉,那麻绳应该磕得肩膀生疼生疼吧,我这会儿肩膀真 疼。
一路走一路想,原来,人全身上下最能负重的部位是肩膀,不然怎么会有,千斤重的担子往肩上扛,这么一说。这砍柴的体力活,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下来的。难怪,放着山里的宝不要,卖山的卖山,外出务工的务工。难怪,山里的人好多都驼了背,都是经年累月给柴压的。
快了,快了,快到家了。走进村口,那些姑嫂们,站在自家的院子里看着我们一前一后的爷孙俩,哎,又捆柴去了,耶,那不是谁谁的老婆吗,是哦,我孙媳妇。三年前来到这个村,三年后还是个新闻人物,特别是三年后还扛了一捆柴回家。
好不容易,终于到家了,砰得一声,柴一秒内就扔下了。瞬间,感觉背心里被人浇了一碗水,汗水像雨水般往下淌。折腾人的体力活!奶奶,你是真的厉害,超级厉害!
每次回家,都会看到娃儿的爷爷在院子里磨刀,我总是不懂,怎么有那么多刀要磨。我问奶奶,奶奶说,要砍柴肯定要磨刀,不然怎么砍得动柴。
是呀,刀不磨何以砍柴!山里的人,最常做的一件事是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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