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的天气终于藏不住秋天白昼渐短的喧嚣露出了薄雾浓云的马脚,对于项目部所在的村落,我见过最多的便是悄然静谧的夜晚以及晨光熹微的早上,一钩凉月天如水,若不是在霜降多天后的清晨打了个寒颤,我已然忘记已经是该添衣的季节。寻寻觅觅了好多天,终于揪住了秋的尾巴。
这是隐匿在午后一眼望不穿的甘蔗林里的秋,长达十二个月的水与热的催化,成就了这片“圣斗士”昂扬挺拔的身姿。“易寒强敌胆,难解女儿心”将南方的作物比女儿心可是丝毫不逊色,香蕉林一茬接着一茬的不断地成熟,豌豆也可以不顾时节肆意的延展枝蔓在深秋,街边老人的摊前总是摆满油亮的油麦菜,没有早一点儿,没有晚一点儿,放纵如此从不在乎出场的时间顺序,偏偏是这片“形与竹相似,却报人以心”的甘蔗林,早不得晚不得,在这个北方已经飘雪的季节成熟,彰显着岭南秋天独特的傲娇。岭南的秋老虎于立冬前夕悄悄降临,晌午的太阳火辣辣的晒在守蔗人的草帽上,空气里蒸腾着的盈满天地的蔗糖分子,不断挑逗着你的嗅觉,让人忍不住口味生津,想躲开守蔗人的眼睛一品甘蔗的肥美。正如郭小川的诗里“南方的甘蔗林,只有大气的芬芳,只有朝雾的苍茫,处处有欢心的呤唱!”
这是一个煲在岭南人早茶里的秋,传说中的广州早茶是消闲族”吃在广东“最有力的象征,叉烧包、肠粉、薄皮虾饺、干蒸烧卖、蒸排骨、鲜虾蔬菜饺、奶黄包、玛拉糕、姜撞奶、萝卜糕、皮蛋瘦肉粥、流沙包、凤爪,其种类的繁多到让人目不暇接。岭南的大简村自然不是”消闲族“的聚居地,但是吃早茶的仪式感却不曾差分毫。这是北京时间凌晨六点整,芭蕉的叶子上聚了一碗儿一碗儿丰盈的露水,清晨的微凉包裹着整个村子黎明前静谧的暗青的天色,貌似一切都还没睡醒,但是请你仔细听,村里的早餐店便是这打破清晨寂静的熙熙攘攘的声音来源。街边,忙着开早工的人们三五成群一桌桌围坐,相识的不相识的,都倒上一小盅酒小口吮着,唤醒这一天精气神儿,只是点上桌的早餐由夏天的冰粉糖水换成了象征着秋天的热气腾腾的煲仔粥,粥里叫上鸡肉、排骨、鱼片,配上一小碟咸菜,也抓着秋的尾巴贴秋膘儿。一碗香糯醇厚的煲仔粥成了人们一上午的能量来源,也丰富了岭南秋的味道。
这是招摇在傍晚余晖里清爽的秋,多雨的南方难得迎来干爽的晴天,岭南短暂的秋格外讨人喜欢。秋在傍晚是个行动派,宜静宜动宜万物,让人舒服的很;秋在傍晚更是个写意派,一层镀金朱砂色的霞缓缓落下,油然而生一个亲密温柔的夜;秋在傍晚也是个抽象派,以黛绿为主色调,搭配着瞬息万变的明度在眼前逐渐丰盈饱和;秋在傍晚最该是个鸳鸯蝴蝶派,接地气儿的同时不乏罗曼蒂克的色彩。
这个秋天,着实皮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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