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超是高中同学。
超安静,喜欢一个人看书,很少和同学来往。内向的她偏偏和活泼的我能聊到一起。
超的父亲是大连籍的下乡知识青年,和超妈结婚,留在了当地。
如果把超爸的脸平均分成三份,那眼睛能占一份,再有双眼皮的加持,超爸是妥妥的帅哥。
高中时候,家离学校很远,需要住校。而超的家就在校外。
那时候,(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高中学校的食堂是这样的:每人一个窝窝头,一个挂满油渍的大铝盆,里面盛着白菜汤,汤的上面飘着白花花的肥肉片子。与其说是白菜汤,不如说是白菜帮子汤,入口的白菜都是又柴又难吃。把窝窝头用筷子戳碎,浇上一勺菜汤,算是一顿饭。一个月下来,吃的脸发绿,身体发飘。
超从家里给我带各种好吃的,馅饼,饺子,实在没的拿,她用纸包着一个馒头带来,我课间也啃得津津有味。超妈很会做饭,各种主食都做的很有滋味,对于天天啃窝窝头的我,吃上阿姨做的饭真是人间满足。放假的时候,超把我带回家,超爸总是笑呵呵的迎接我,超妈话不多,默默的钻进厨房开始忙活。
于家长,他们对女儿带回来的同学友好是爱自己的孩子,于我,在超家蹭的每一顿饭都心存一万分感激,暗暗发誓,日后长大了一定要加倍报答善良的他们。
一次,学校因停电临时放假,我和超偷偷的潜回家。超的爸妈不在家,吃饭的问题没法解决,超拿着父母给的零花钱买来方便面,那时候方便面是稀罕物,很少吃得到。一开锅,屋子被香气充满,点睛之笔是水开的时候下的一个荷包蛋,给这碗面增加了厚重的感觉。在现在看来平常无奇的一碗鸡蛋方便面,让我的味蕾有了里程碑式的体验。心里忐忑,想着这么重的情谊日后是不是还得起。
一晃高三毕业了,我们分别去了不同的大学。开始的时候经常写信,后来是偶尔。再后来我一路打拼到北京定居,听说他去了东北一个小镇生活。 有了微信后,一年会问候一次,那时候年轻,大家都在各自的岗位为生计奔波。以至于问候的频率变成了几年。
疫情那年,他们送女儿兜兜来北京读研。那时候我隔离在家,没能相见。遗憾之余,我们彼此相互安慰,孩子在北京,以后见面的时间多着呢。
疫情严重,兜兜已经在学校隔离一个月了,我和先生商量决定去学校探望。买了各种水果,打包了吉野家双拼饭。在校门口等。
透过校门的缝隙,甬道上,远远地跑来了一个女孩,长发,娇小。接过东西,说谢谢阿姨。仔细打量,眉宇间像极了超的样子,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就是超的翻版,我一时间有些恍惚,仿佛三十几年的时光都不曾流失,眼前就是和我一起吃方便面鸡蛋的姑娘。我却老了。
回去的路上,先生开车,我感慨,时光都去哪了,是兜兜给了我答案。
前几天,又去看了兜兜,每次做完了这些事我都感觉心里轻松了许多。
直到现在,也没有机会再和超见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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