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园记

          苗一

人间最美四月天，什川的梨花在蓝天白云间迎着春风绽放开来。黄河在这里清澈地流淌，环绕这片梨园的四周依然是一座座荒秃秃的裸露的山峦。然而，这片梨园却独独在想不到的时空突兀而来，活脱脱地展现在你的眼前了。一树树梨花争奇斗艳，好不热闹，抬头仰望，这一树的花儿刚刚张开她洁白的胸怀，露出那饱经严冬锤炼的美丽与妖艳，那一树却似含羞的少女，正在揉搓惺忪的睡眼，像深夜的天空闪烁的星星，还在等待春风的一拂，方能舒展她妩媚的情窦。

啊，什川，美丽的梨花叫人陶醉!

到什川看梨花是我多年的梦想。20年前，因学习驾车常在盐什公路穿行，这片古朴的几百年梨园曾是我休憩之所，在烈日炎炎的盛夏，在密布的梨树下喝一碗兰州的三泡台，清香甘甜，消解酷暑。那时就曾想，有朝一日，在春暖花开之时，再来和古老的梨树相会，看漂亮的梨花，领略大自然的慷慨馈赠，该是人生的一大美事呀。但人事匆匆，谁知从兰州到什川区区20余公里，这一等就是20年。

莫言身在此山中，花落谁家君不知。

眼望着灿若云霞，遮天蔽日的满目梨花，恍若置身仙境，真不知有汉，无论魏晋。只是这一份难得的美意，叫我联想到一位油画家张振中先生，梨园在他的心中也许有很深的情节，我见过他的《冬日梨园》和《秋日梨园》。当然，这些作品在我看来都是难得的杰作，特别是那幅《秋日梨园》更是色彩艳丽漂亮无比，但在梨树旁边却支了一根木杆，有朋友说，拿掉它可能要好些，但张先生却说，他写生时那木杆就是在的。我想过，去掉木杆，构图要干净利索些，但有木杆的存在却也真实自然。一个追求唯美，一个追求真实，艺术无定法，各有侧重而已。

望着这迷眼的梨花,我觉着这里应是天下的最美。你想，她在这光秃秃的四周荒山围挡中，在悠悠的黄河清澈的激荡的岸边，她的百年，甚或千年的不朽，不灭，对抗着天地的无情地摧折，却依然那样的灿烂，美丽，古朴，静雅，是难得的烈日里的西北壮汉，是黄土漫墙里朴素的村姑，是走过秦汉唐宋黄河吟唱的歌谣。

我看过江南的油菜花，梅花，也观赏过炒的沸沸扬扬的日本樱花，但是，最令我震撼的却是这黄河边嗡鸣着水车声的什川梨花。她的美丽既包容了江南的柔媚和秀丽，也蕴含了北方山川的雄奇和伟岸。千百年，老梨树挺拔遒劲的身姿，以及先人嫁接留下的粗重的树墩，以及她白似玉兰却又过之的妖艳鲜花，无处不透着深沉的黄土地历史的沧桑与厚重。

盐什公路非常难走，沿途都遇见施工的大车，据说是在修高速公路，黄土飞扬，泥浆满地。

从兰州市区到什川，走了一个半小时，再遇到泥泞路段和堵车，我们差一点都要返程。但，一过黄河上的铁索桥，进到梨园，人的心情立马好了起来，那一树树的明媚灿烂立马驱散了路途的不快。也许，再过一两年，我们可以脚踩高速，一路高歌了。

无限风光在险峰呀。

中午的一盘羊羔肉和两碟凉拌野菜，又一次弥补了路途的不快。在美若仙境的老梨树下，光洁明亮的梨花映衬着蓝天白云，简直是云锦铺天。

真的，在这流光溢彩的环境中享受美食佳酿，真有飘飘欲仙的感觉。我禁不住去抚摸，去拥抱繁花眯眼的大梨树。但我不敢太过放肆，太美了。我怕触怒花神。

我想纵情歌唱，但我不敢。我的歌喉怎比得上黄河的低吟与春鸟的鸣唱？

俗话说，山无常势，水无常形。

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把那山坡往外推挤，从偏狭的地下竟涌出这片沃野；黄河竟然开山劈路一般莽莽苍苍而来，在这里绕了一个圈圈，把这片原野镶金错银般揽在怀里。

从秋天开始，兰州的大街小巷车载肩挑的出现了许多卖梨子的农人。果实硕大的冬果梨，金黄金黄的把梨，黑黢黢的软儿梨。。。。。。品种不同，吃法和口味也各不相同。不光满足兰州人的口福，好些外地亲友也托我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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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张先生油画《一条河流与两颗大树》。

2019.4.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