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尽头

今天一大早，送完孩子上学，就开车带着妈妈赶回老家，去看望妈妈的五姨，我的姨姥。

昨天表姐打来电话，说姨姥这几天基本不能进食，可能快不行了，几个孩子把姨姥闲置多年的老家房屋、院子都收拾整理了一遍，以防姨姥万一有事有个准备，不至于到时候手忙脚乱。她和大表姐去看望了一次，如果我们有时间能回去最好去看看姨姥。

姨姥今年89周岁，有三个女儿，大女儿在老家，另外两个女儿在县城。自从姨姥爷去世，她年龄也大了，便在三个女儿家轮流居住，每个女儿家四个月。现在瘫痪卧床已经4年多了。加上老年痴呆越来越严重，神志绝大部分是混沌不清的，对于别人的问话，只是偶尔张嘴示意。

她最近正好轮到老家的大女儿家住。到了老家，推开房门，只见原来富态的姨姥静静的躺在床上，头被剃成了寸头，脸颊塌陷，眼睛微闭，身上虽然盖着一个薄床单，但也能看出，瘫在床上一动不动的身体骨瘦如柴，本来不高的身体蜷缩着象一个小小的婴儿，薄薄的就象一片轻飘飘的纸片。

妈妈轻唤着她，问她知道自己是谁吗？姨姥此刻难得的清醒，费力地张开嘴好像在说：“知道。”却虚弱的发不出一点儿声音。又艰难地抬了抬手，示意妈妈坐下。

妈妈就这么默默地看着姨姥，轻轻地抚摸着她的手。不知姨姥是否能感知到他人的温暖？她在想什么？妈妈劝她尽量多吃一口饭，她只是张张嘴，不知道要表达什么。此刻，好像就是姨姥生命的尽头。没有人能够理解她心里现在是恐惧、是安详、是满足，还是歉疚，是后悔……

人的一生，有多少偶然和无奈。我们来到这个世上，总有一天会老去、死去。所谓“出生入死”，从我们出生开始，其实就已经进入了死亡的进程。无论生前多么辉煌与落魄，每个人注定的结局，都将只是一缕青烟，一捧尘土……随风而逝，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