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狗

作者: 读书读书WE读书 | 来源:发表于2018-07-24 23:51 被阅读4次

锲⼦

桃⽊是中国古代仙⽊,⺠间七⼤避邪宝物之⼀,传说桃⽊的灵神为宣 武帝⻩巢。

《庄⼦》记载,桃符可以辟邪,桃⼈可以镇宅,⽤桃⽊做成 的桃⼸更是有斩⻤之能,⽽桃核,是桃⽊最坚硬的部分,孕藏仙⽊精魄,经古法雕琢后,涂以⻩、绿、红、⿊、⽩五⾊,⼩孩佩戴于⼿腕,则可 百⻤辟易,平安⻓寿。

(⼀)

我家祖上是做桃核⽣计的,从⼀个在⻰⻁⼭做过半年驱魔道⼠的太 爷爷开始,到我这⾥已经是第四代了。

祖辈们⽣逢乱世,赶上⼆⼗世纪 ⼋国联军叩关、⼤清国换代、倭寇侵华和连年战争,百姓⽣活飘零,朝不保夕,⼈命如草芥,桃核的⽣意就特别好,⽆论达官贵⼈或是平头 百姓,都喜欢给⾃家孩⼦戴上⼀个,以在这乱世中,多⼀分虚无的祈求。

我的时运就没祖上那么好了,我出⽣于豫南的⼀个⼩县,与新中国 同岁。

蒙前辈⾟劳,家底还算殷实,⾄少我断断续续地读完了镇上的⾼中,但刚⼀毕业就赶上了⽂化⼤⾰命,那时讲究破除四旧,反对封建迷信,我们家的桃核⽣意在城镇是绝对不敢上台⾯的,只能偷偷往未被这场政治⻛暴波及的偏远的农村、⼭村兜售⼀点点,⽣意⼀下⼦⼀落千丈。

我家没有⼟地,没有⽣意,桃核是唯⼀的经济来源,为了维持⽣活,全家⼈分头流向全国各地兜售桃核。我的脚步从河南南部⼀路向南,路过很多地⽅,⼭⼭⽔⽔,⻛餐露宿,最远的地⽅到过湖南省晃县,也就是在那⾥,给了⼗九岁的我⼀⽣最难以磨灭的记忆,迄今半夜梦醒犹存。

  (⼆)

那是⼀九六⼋年夏天,那时我⾏⾛于村落之间,吃百家饭,收桃核、 做桃核、卖桃核,披星戴⽉⾟苦赚钱,甚⾄颇有种不分年⽉不知魏晋的感觉。

看遍万⾥河⼭⼤地上演的红⾊⻛暴,丑恶的嘴脸和扭曲的⼈性,我流落于许多与世隔绝的古村落间,纯朴的乡村,让我有种进⼊桃花源的感觉,避世⽽宁静。

这天,我到了晃县⽅家屯乡,在⼭⾥遇着⼀个⽼猎⼈,跟着他在密 林群⼭中⾛了半天,来到他那个⼩村。

⼩村和我⾛过的许多村落⼀样,很⼩只有⼗来户⼈家,很安静算得上是鸡⽝相闻,村⼦的名字叫牯⽜溪,很俗,但有点⽂艺的我很喜欢。

村⼦坐落在三⾯环⼭的包围中,三座山连起来颇像⼀把大椅⼦,椅⼦正⾯是⼀条⼩溪,⼩溪后是⼀⽚浩浩荡荡的芦苇,很⼤的⼀⽚芦苇荡,⾄少我站在⼭顶都望不到边,颇有种深⼭藏古村的感觉,没有⼈带着,是很难找到这⾥的。

想到这⾥,我突然想到了桃花源记⾥武陵人的情节,⼀下⼦喜欢上了这⾥。

我计划在这个村⼦待上⼀天,赶天⿊前赶到下⼀个村⼦落脚。午后,我在村⼦中间的祠堂前空地上摆开摊⼦,开始我刻卖桃核的⽣意。

祠堂⾥供的是⻩巢,和村落⼀样灰⼟茅草的⼀间⼩屋,供台上书的是冲天⼤将军,泥像已颜⾊陈旧,看得出⾹⽕已经断了很久了。

因为我家做的桃⽊⽣意,桃木灵神就是⻩巢,所以我还是⼀眼就认出来了,甚⾄有种⻅了祖师爷的亲切感觉。

我⾛过这么多村⼦,⻅过供关⽻的,各种菩萨,⼭神河神的,但供奉⻩巢的还真的是第⼀次⻅。

奇怪的村⼦。也幸亏这⾥深⼭⽼林,不然红卫兵早就打过来了,⻩巢可是赫赫有名的造反派呢。

这个村⼦的⽣意⾮常不好,那天我坐到午后也没有卖出去⼀个桃核,甚⾄村⼈连出来围观的兴趣都没有,⼗⼏户⼈家,⼤多⼈蹲在房檐下远远地望着。

倒是有⼏个孩⼦,⼩麻雀⼀般站在我⾯前叽叽喳喳的很兴奋地盯着我雕刻,幸好有这些⼩看客捧场让我聊以慰藉,我⼀⾼兴每⼈送给他们⼀条红绳绑在⼿腕上,⼩麻雀们兴奋地围着祠堂互相炫耀。

我收拾家伙准备离开,⼀个穿着花布⾐衫的⼩姑娘⾛了过来,她⼤ 概有七⼋岁,头上草草地扎着⼀个⼩辫⼦,歪歪扭扭的,牵着三条花⼟狗,还有⼀只⻘绿⾊的胖狗跟在她后⾯欢欣雀跃。

看得出,她也很想要⼀根红线,我递给她,她抿着嘴笑了笑摇摇头,好可爱的⼩姑娘。

我⼜坐了下来,那只⻘狗欢快地跑到我跟前,摇晃着尾巴哼咛着和 我打招呼,我是喜欢狗的,摸摸它的圆脑袋,它开⼼地围着我打转,初次见面,我想我和这家伙挺有缘呢。

⼩姑娘咯咯地笑:“它喜欢你。”,我笑了笑,⼜拿出⼀根红线,系上桃核,绑在她⼿腕上,这次她没有拒绝,翻来覆去地看,抿着嘴⼀直笑,脸上挂着两个⼩酒窝。

我伸手抱着那只⻘狗,它兴奋地把⼤脑袋往我怀⾥蹭着,我问道:“这家伙怎么是绿⾊的⽑,我还没⻅过绿⾊的狗呢。”

⼩姑娘笑了笑,露出洁⽩的⽛⻮:“我在芦苇地⾥捡到它的,对了,我叫珠珠,我也喜欢到芦苇地去玩呢,我带你去那⾥抓蚂蚱好不好?。”

我看着她闪亮的眼睛,实在不好意思拒绝。

芦苇荡⾥有好多清出来的⼩路,⻘狗兴奋地跑在前⾯,矮胖的身⼦, ⼀跑起来⻓⽑像云彩⼀样起伏,我跟在它后⾯,再后⾯是低着头抓蚂蚱的珠珠和她那三条⼟狗,那三条狗似乎都不愿意和⻘狗待在⼀起,没精打采地跟在珠珠后⾯。

我跟着傻乎乎的⻘狗,身边笑嘻嘻抓蚂蚱的⼩姑娘。

天蓝凌凌,芦苇绿微微,外⾯⽣活多苦,这样的⽚刻,多好。

(三)

我沉浸在这份美好⾥,一片芦苇,两个⼈,四只狗,就这么⾛着。

多年的奔波 ⽣活,我早已没有了时间的概念,我⼀年到头的⽣活,⼀直都是在路上, 像⻄天取经⼀样,但唐僧取经⼼⾥还有个梦想,⽽我不知道⾃⼰流浪所为的是什么,我不喜欢这样的流浪⽣活,很孤单和苍⽩。

我就像⼀只⼀直游啊游的螃蟹,在这个⼩⼭村⾥,发现了⼀块浮⽊,让我可以临时喘 ⼝⽓,尽管我知道会很短暂⼀会我还会别了这⾥踏上路途,但是,不就因为短暂,才显得珍贵么。

天⾊忽然暗了下来,我抬起头,才发现远处天边⼀⽚⽚⿊灰⾊的云 彩席卷⽽来。

芦苇哗啦啦地响着,起⻛了,⼀瞬间越来越⼤,万千芦苇如海洋⾥的波涛般起伏,我这才发现这⾥的芦苇好茂密,⼀根挨着⼀根,⽩⾊的根茎密密麻麻的扎在⼀起,⻘⾊的叶⼦蛇⼀般⼏乎纠缠着。

乌云深处,⼀道闪电照得天地⼀亮,紧接着咔嚓⼀声清脆的雷声在我头顶响起,我⼏乎吓得⼼脏⼀悸,糟糕,要下暴⾬了。

我连忙回头,来路上已经没有了珠珠的身影,这丫头⼀路上边⾛边玩,跟我保持着百⼗⽶的距离,什么时候没跟上来的?

要下⾬了,她在哪呢?

我招呼⻘狗,赶紧往回跑,⻘狗却忽然受惊了⼀般,嗷呜一声,⼀头窜进了路边 的芦苇丛⾥。

我⼀急赶紧钻进去拽它,可它在芦苇丛⾥居然跑得⻜快,我跟着它,⼀路撩开密密麻麻的芦苇,⻛⼀吹,鞭⼦⼀样的苇杆抽得我脸上⽣疼。

稀稀拉拉的⾬点已经开始落了,⻘狗已经看不⻅身影了,我只能跟着被它撞歪的芦苇追它,可渐渐地芦苇歪回来,我失去了它的踪 迹。

你⼤爷的!我⼜追了⼀会,累得不⾏,弯腰喘⽓,怎么叫它也没有回应。

我⼼⾥记挂着珠珠,准备先出去找到珠珠,兴许她有办法找回⻘狗。

可是我⼀抬头,我忽然发现,我他么的迷路了!

刚才跟着⻘狗没头没脑地跑,早都忘记了来时的⽅向。

我踩倒⼀⽚ 芦苇,垫⾼了站上四处望,天空锅盖⼀样⿊压压的,乌云翻涌,⾬已经不⼩了,四周除了芦苇还是芦苇,天地间⼀⽚灰⽩的⾬雾,什么都看不到了。

Fuck  fuck fuck。。。我嘴⾥⼀边咒骂着,⼀边告诉⾃⼰,不要慌, 不要慌……

多年⾛南闯北的⽣涯早练就了我超乎同龄⼈的⼼智,不就是⼀⽚芦苇林嘛,我抹了抹脸上的⾬⽔,把⼿搭在眼前,定了定神,凭着感觉和脚印往外⾛。

⾬越来越⼤,眼前成了一片雨帘,慢慢地上的脚印也找不到了,我就像迷失在了汪洋⼤海中的⼀颗⽯头。

我有点慌了,急不择路,继续往前跑去,我只想快点⾛出这⽚ 该死的芦苇荡!

我记得我追⻘狗进来也没多⻓时间,快跑⼏分钟就能回到那条⼩路上了。

嗯,对,我越跑越觉得就是这个⽅向,很快我就能出去了。

但是,不知道跑了多久,那条我记得明明很近的路就是没有出现。

我身边簇拥的还是他妈的芦苇,脚下腐朽的芦苇叶⼦甚⾄更深了⼀些, 我越⾛越累,意识到自己肯定走错方向了。

我蹲下来休息了⼀会,⽤装桃核的⽜⽪包给⾃⼰头顶挡着⾬,再淋下去会⽣病的。

在这芦苇汪洋⾥发烧了,可是件很可怕的事情,怕是⼀倒下就被枯叶覆盖,找都找不到,再说我⼀个外乡⼈,有没有⼈找还不知道呢!

我还年轻,我才⼗九岁,我家有⽗⺟,我还没结婚呢!草,我不能坐以待毙。

我蹲下来,强迫⾃⼰冷静,冷静,吃了点⼲粮,⽤包护着头,拨开叶⼦,继续往前⾛去。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再⼤的芦苇荡我沿直线⾛也能⾛到边不是?

突然感谢我的数学老师了,知识果然是力量。

该死的⾬下得更欢了,芦苇叶⼦和根不时给我的⼿臂和⼩腿拉出⼀道道⼩伤⼝,但是我已经顾不上了,我就这么深⼀脚浅⼀脚的,只想快点⾛出去,不然我会像⻄⻬弗⼀样给⽆穷⽆尽地累死。

真奇怪,这种情况下我居然还想起希腊神话,我⾃嘲地笑了笑,没那么紧张了。

只是刚才跑得体⼒透⽀太厉害了,大雨中芦苇林⾥⼜很难⾛,我不得不⾛⾛歇歇,越⾛歇得越久,后来⼲脆⾛上⼏分钟都要休息⼀会。

就这么⼀直⾛着,不时摔⼀跤,我已经不再⽤包遮着头了,我的胳膊没⼀点⼒⽓了。

幸好⼲粮还有点,我不禁庆幸⾃⼰这个好习惯,我仰着脸就着⾬⽔胡乱吃了⼏⼝⼲粮,大雨没有一点停的意思,狗⽇的,这是夏天,你是暴雨啊,暴雨不都是短时的吗?

地理老师在骗我。

我站起身继续往前⾛,⾛⾛停停,天⿊沉沉的,让我有些分不清时 ⾠,但我感觉天已经⿊了,我⼤概⾛了六七个⼩时了。

我的头发⾐服早湿透了,⼀直⾛的时候没发觉,这会糊在身上⼀阵阵的冷,我的头也有 点晕,看多了就感觉眼前的芦苇⻓得⼀模⼀样,天上的锅盖云⼀直没变,⼀成不变的绿,⼀成不变的⿊,我像是在原地踏步⾛⼀样,分不清⽅向,就是机械地⾛啊走。

渐渐地,我感觉眼前的⿊和绿融合了,只剩下⼀⽚⼤浆糊。

这他么的是遇到⻤打墙了吗?还是我已经 over了吗?

我什么时候 over的,我怎么没有⼀点感觉呢?

去你妈的吧,我不⾛了,好累,⼀点也不想动了。

我的⼼⾥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慌乱和狂躁,也不觉得害怕,只觉得迷迷糊糊的,内心很绝望。

⼩爷我⼤好⻘年。。。要是出去了, ⾮他么拉⼀帮红卫兵过来,⼀把⽕把这狗⽇的芦苇烧了,打倒⼀切⽜⻤蛇神芦苇妖精,

哎!也不对,我⾃⼰还是个搞桃核的呢,典型的封建迷信,⾰命的红太阳不会照耀我这种搞四旧的。

想到这⾥,我从包⾥摸出⼀个桃核,模糊的雨光下,线条依然流畅,五⾊依然鲜明。

我对⾃⼰的⼿艺还是蛮⾃信的,爷爷都说我的天赋是祖孙四代最好的,可惜我今天要交代在这了。

我家⽤桃核保佑了⽆数世⼈,⻩巢你狗⽇的桃⽊灵神怎么就不保佑我呢,怪我今天没给你上⾹吗?谁让你狗⽇的你是造反派嘛。。

我哆嗦着摸出⼀根红绳,穿过桃核,第⼀次绑在了⾃⼰左⼿腕上, 尽管我们家是卖桃核的,但从来不信这个。

太爷爷说过:它若有灵,世上就没这么多疾苦了。

我抚摸着⼿腕上的桃核,桃核⾥的⻩、绿、红、⿊、⽩五⾊忽⼤忽 ⼩,越来越晦暗。

我闭上眼:⻩为⾦,绿为⽊,红为⽕,⿊为⼟,⽩为⽔,五⾏⻤将……太上⽼君,急急如律令,太上⽼君…… fuck  you~

我脑袋⾥胡乱想着,意识越来越模糊,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我意识⾥忽然听到⼀声狗叫。

我想难道我骂了太上 ⽼君,⽼⼈家放哮天⽝来咬我了?

不对哎,哮天⽝不是⼆郎神家的吗?

汪汪

⼜是两声狗叫,更清晰了些,有些熟悉。

⻘狗!我⼀阵狂喜,身上似乎来了⼒⽓,挣扎着站起来,⾬还在下 着,头⼀阵晕,但我已经顾不得了,踉跄着向声⾳跑去,桃核包丢了都没有察觉,此刻⼼⾥只有那天籁般的狗叫声。

狗叫声⼀直断断续续没停过,我循着声⾳艰难地往前⾛,求⽣的欲 望让我忘却了⼀切。

⾛了⼗⼏分钟,前⽅慢慢出现⼀座⼩楼。

狗叫声就从那⾥传出来,楼⾥隐约有亮光。我内⼼⼤定,紧张的情绪放松了好多,遇到熟⼈就好了,不,熟狗。

莫⾮⻘狗⾃⼰跑回了村⼦?我⾛了这么久,原来都快⾛出来了?

但是不对啊,我记得村⼦是建在椅⼦⼭脚下,离芦苇林还有⼀段距 离呢。况且村⼦⾥都是低矮的茅草屋,这个楼却挺⾼的。

⾛得更近了,我⾛到了⼩楼的侧⾯⼗来⽶处,尽管天⾊已晚,但⼤ ⾬天⽓照得天⾊微⽩,我看得更清了。

这居然是⼀座⼆层的⽊楼,三⾯被芦苇包围,只有正⾯⼀⼩⽚空地,再仔细看看,屋顶还有⻜檐呢,跟个庙⼀样。

我有些糊涂了,这什么玩意,绝不是村子。

是守林⼈的房⼦?不像啊这么豪华,是个庙?庙他么怎么会建在芦苇荡⾥?

管他呢,进去再说,是什么⼜有什么关系呢?

汪汪,⻘狗忽然从⻔⼝窜了出来,摇着尾巴冲到我⾯前,撒娇地叫 着扑到了我怀⾥,只是我体⼒透⽀,⼀下被它扑到了地上,⻘狗撒欢地拿⾆头舔我的脸。

我摸着它的头,怎么也⽣不起⽓了,⼼⾥只有重逢的喜悦,笑道:你狗⽇的挺会找地⽅,老子差点跟你……⼈狗殊途了。

(四)

我跟着⻘狗⾛进⼩楼,借着屋⾥的⽕光发现整个⼩楼是四根⼤柱⼦ 打的根基,居然还是⻘砖地基,看样⼦已经很多年了。

⻔框已经到处是⼤⼤⼩⼩的窟窿,不知道是虫蛀还是风蚀的,门上⾯有个牌匾,太⾼了⿊乎乎的看不清楚。

屋⾥⼀股子腐木的味道,正中是⼀张⼤⻓条桌,两边稀稀拉拉⼏张缺了腿的椅⼦,后⾯有四个吊着的铁锅,只有⼀个⽣着⽕。

桌⼦后⾯影影绰绰像是个⼤号的佛像,卧槽,原来真是个庙啊!

⻘狗对着我叫了⼀声,⼩跑着从佛像侧⾯⽊楼梯上了⼆楼。

狗⽇ 的,你倒是等等我啊,我忙从⽕堆⾥拿⼀根⽕把往⼆楼去,⾛近那佛像⼀看,妈蛋,不是吧?

⻩巢的像!⼜是⻩巢,⼀天看到两个⻩巢塑像了,!

我有些崩溃,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地⽅的⼈,⼝味真与众不同。

不过这个黄巢像明显⽐村⾥看到那个⼤很多,目测快有三⽶多⾼了,看上去颜 ⾊还很清晰,有点像是铜做的,泛着光芒。

铜像前没有⾹案供品,倒是有个⿊乎乎的牌位,我⽤⽕把凑近了想⾛近仔细看。

嘭的⼀声,我整个身⼦像是撞到了玻璃上,⼀下给我弹回两步。

明明前⾯什么都没有啊,我揉了揉揉眼睛,除了空⽓是什么都没有。

我⼜往前⾛,这次⼀股⽆形的⼤⼒直接给我弹了回来坐到地上,就像那个铜像外⾯有⼀层⽆形的玻璃罩⼀样就是不能近身。

可是眼前明明什么都没有啊,我眼花了?我掐了⼀下⼤腿,很疼,说明我清醒着呢,这不科学……

有⻤?卧槽,我吓得起身往后跑,嘭的⼀声,⼜有什么东⻄给我弹了回来!

我往左往右跑,都被像看不⻅的玻璃⼀样给挡住了,明明刚才我⾛过来还没有呢!

我愣在原地,闹⻤了?不可能吧,宣武⼤帝⻩巢是赫赫杀神,⼜是 九五帝王,有⻤也不敢在此造次啊!

再说我⼀个社会主义接班人,⻢克思主义时代⻘年,⽑主席的万丈光辉照耀下,不信⼀切⽜⻤蛇神。

可眼前这⼜是怎么回事?这他么牛顿棺材板快按不住了。

⻘狗也看不⻅在哪,叫都没反应。

⼜试了⼏遍,徒劳⽆功,我像⼀ 只被困在玻璃罩⾥的苍蝇,出不去了,可眼前除了空⽓我没看到玻璃啊!

我拉张破椅⼦坐下来。

⼀看还红⽊的,真他么奢侈,帝王的配置是不⼀ 般。

帝王?我抬头望着⻩巢的铜像,莫⾮⻩巢显灵了?

我头⼀次发现,原本胖胖的圆圆脸的⻩巢不像以前看到的那么和蔼可亲了,越看越觉得 这个铜像怒⽬龇⽛的,杀⽓腾腾,我没来由地⼀阵恐惧,起身就跑,刚站直腰嘭地⼜被撞了,玻璃罩⼦越来越⼩了!

啊!真有⻤!我⼀紧张,死⻢当活⻢医,⻩巢你他妈的!

我对着⻩巢拜了下去,没过⼤脑张⼝念 道:“飒飒⻄⻛满院栽蕊寒⾹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帝报与桃花⼀处开待到秋来九⽉⼋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阵透⻓安满城尽带⻩⾦甲!”

突然觉得好感谢我的语文老师。

⼀⼝⽓念完,我起身往最近的⼆楼楼梯上跑去,⻘狗还在那,死就死吧,⾄少有个⾯熟的。

我本就没抱多⼤希望,所以我没想到背完⻩巢的诗那个看不⻅玻璃 罩真的消失了,于是我没刹住脚……⼀头撞到了楼梯边的墙上。

喀嚓⼀声,有些腐朽的墙板居然被我撞破了半⼈⾼的⼀个窟窿。

我 捂着头,疼得直跺脚,哪知道右脚⼀踩,⽊楼梯⼜被我踩断半根,亏得我收脚快。

我揉揉脑袋,这鬼地方,他么多久没⼈住了,破成这样。

我稳住身⼦,把⽕把颠倒过来,烧得更旺了⼀些,明亮的⽕光下,我刚⼀抬头就吓得差点把⽕把丢掉,刚被我撞破的⽊墙夹层⾥,⼀具灰⾊的⼫体趴在那⾥!

我被吓得愣在那⾥,喘着粗⽓,寂静的夜,火把噼啪,⼼跳得厉害。

那是⼀具身材⾼胖的 ⼫体,侧趴在墙⻆,应该是男的,没有⾐服,通身厚厚的灰尘,不知道在这夹层⾥多久了,竟然没有腐烂。

僵尸?

生物老师也快按不住了。

“这是我们家⽼⼆,胡秀才!”

(五)

突然的⼀个声⾳从⼆楼楼梯⼝传来。

我吓得⼀哆嗦,⽕把掉在地上, 滚落到⻓条桌那⾥,灭了。

恍惚间我看到⼆楼站着⼀个⽼头,穿着⻓袍,头发很⻓,背后的⽕光太亮,看不清⾯⽬。

我就那么呆坐在地上,望着他,接⼆连三的惊吓,我脑海⼀⽚空⽩, ⼼脏快速跳着,⼼跳声在这夜⾥是那么的刺⽿。

慢慢地,我看到了⻘狗从⽼头背后跑了过来,吐着⾆头摇着尾巴蹲 到我⾯前,⼤脑袋使劲往我怀⾥蹭,我抚摸着它,慢慢回过了神。

平复了⼀下⼼情,我站起身来,刻意不去看那具⼫体,跟着⻘狗慢 慢⼀梯⼀梯往上⾛。

我想这⼤概是⻘狗的主⼈,这⾥的守林⼈。

我整理了⼀下措辞,道:“⽼乡,我路过这⾥,在芦苇林⾥迷路了,能不能再你这休息⼀晚上?打扰你了。”

⽼头没吭声。

我只好硬着头⽪往上⾛,离他三四阶的地⽅我停住了,吓出⼀身冷 汗,⽼头⼿⾥居然拎着⼀把⽼式驳壳⼿枪,枪⼝斜对着我。

原来我都在⻤⻔关转悠⼀圈了。

我不敢再往前⾛,更不敢往后跑,跑再快也他么没有子弹快啊。

我陪着笑 脸,示意没有恶意,结结巴巴地说:“⽼乡,我不是坏⼈,我外乡过来做⽣意的,在这迷路了碰巧到了您这,打扰您,不⾏我⻢上⾛⾏吗?”

⽼头定定地看着我,他个⼦瘦⾼,花⽩头发散乱披着,身穿⼀件破 旧的灰⾊⻓袍,脸上满是皱纹和污垢,看不出年龄,像四⼗多岁,⼜像六⼗多岁。

⽼头慢慢放下了枪,声⾳有些沙哑⼲涩:“你是红军?”

红军?我⼀愣,红军都哪年代的事了,现在不都叫解放军了吗?

我 忙摆⼿道:“不,我是卖桃核的,做⽣意的。”我赶紧摸了摸身上,⽜⽪包不知丢哪了,只好把⼿腕上的桃核解下来递给他:“就是这个,我就是卖这个的,⼿艺⼈。”

⽼头接过来看了看扔给我道:“上来吧。”转过身⼜问:“牯⽜村⼩丫 的那个,也是你的?”

“⼩丫?你说的是珠珠吧,是我送给她的,小孩子图个平安。”我跟着上 来,⼆楼陈设很简单,⻆落⾥⼀堆⼲芦苇,上⾯⼏⽚破布,⼤概是床。

⼀张矮桌上点着⼀盏昏暗的油灯,地上⽣着⼀堆⽕,房梁上挂着⼏只不 认识的动物,其余就都没什么了。

⻘狗围着我的脚转,似乎在跟我的影⼦玩耍。

窗外⼤⾬滂沱,⽼头 坐在床边沉默地看着我,⽓氛有些压抑。

我尴尬地坐在⽕堆旁,烤着湿透的⾐裳,没话找话说道:“⻘狗是你养的吧,你是这的守林⼈吗?”

“⻘狗?你倒会取如此俗名。”⽼头招呼⻘狗,⻘狗望了望他,没理他,回过 头把⼤脑袋枕在了我的脚上。

⽼头看着它,定定地说:“它上一代的名字,叫⻘帝!”

“⻘帝?跟⻩巢同名,这名字倒是霸⽓。”我笑道。

⽼头⽊然看了我⼀眼:“如果不是⻘狗,不是那串桃核,不是我多 年未听到的菊花诗,我早杀你了。”

我⼼中⼀跳,忙拱⼿道:“多谢⽼先⽣救命之恩,我是个游⽅商⼈, 四海为家,明天就远⾛他乡了,不会再回来这⾥了。”

⽼头呵呵⼀笑:“你倒是个机灵的家伙,跟那个胡秀才⼀样聪明。放⼼ 吧,我不杀你。”

胡秀才!

我第⼆次听到这个名字,想起楼梯夹层⾥那具⼫体,看这 情况应该是⽼头杀了胡秀才藏⼫灭迹,我不敢搭声,⽣怕⽼头起了杀念,把我也整到楼梯板⾥。

不管怎么说,跟这个⽼杀⼈犯待在⼀起还是挺危险的,我决定⼀会找个理由就⾛,我宁愿待在芦苇荡⾥被⾬淋死也⽐在这强。

我正胡思乱想着,⽼头忽然问道:“你多⼤了?”

啊?

我⼼道问这个⼲吗,⽼实答道:“⼗九,我四九年出⽣,⽼先⽣ ⾼寿?”

⽼头转头看着窗外的⾬,轻轻叹道:“⼗⼋年了吗?……你不要害怕, 今夜如此⼤⾬,在这芦苇荡⾥你也⾛不出去的,明天我送你出去。相遇有缘,今晚你就陪我这将死之⼈说说话如何?”他转过头,竟有些期盼地看着我,“我⼀个⼈,太久了。”

⻤使神差地,我点头答应了:“⽼先⽣怎么称呼?”。

⽼头有些开⼼地搓了搓⼿,抬直了腰,表情竟有些激动:“⽼夫⽣ 于光绪⼋年,你可以叫我……姚将军,或者姚校⻓!”

姚将军?

什么⻤,我纳闷道,原来⽼家伙都⼋⼗多了,看起来不像 啊,什么将军,满清的末代将军?国⺠党将军?没听说过有这号⼈啊, ⼀个将军呆这⻤地⽅⼲吗?看样⼦也不像精神有问题啊。

我恭敬地站起身,拱手弯腰,打了个学生礼道:“姚将军好!”

姚⽼头哈哈⼤笑:“罢了罢了,多少年前的事了,⽼夫太执着了。我问你,现在外⾯什么样⼦?”

“外⾯挺好的。”我答道,“不过现在有点乱,正在搞⽂化思想⼤⾰ 命,打倒⽜⻤蛇神。”

姚⽼头冷哼⼀声:“革命⾰命,忘了⼤转移死了多少⼈。你刚才看到的胡秀才,就是他们思想革命失败,我从芷江国军⼿⾥救来的。”

“啊,那姚校⻓您也是。。”我惊道。

“⽼⼦是⼟匪!”

姚⽼头站起身来,踱了⼏步,有些意⽓⻛发地将脚 踩在矮桌上,单手捋胡子,眼神激动:“⽼夫姓姚,草字必印,领晃县楚汉⻰头⼤爷。”

“姚。。。姚⼤榜!”我脱⼝⽽出。

姚⽼头咦的⼀声,笑道:“没想到你这⼩孩都知道⽼夫的名声!哈 哈哈!”

我⼼道,我在湖南也待了近三个⽉,听的最多的就是你湘⻄匪⾸姚⼤ 榜的故事,在历史书上也看过解放后军队湘⻄剿匪的记载。

据说这个姚⼤榜⾃⼩娇⽣惯养,吃喝嫖赌,祸害乡⾥,活⽣⽣地⽓死了⽗⺟,后来进了 贵州讲武堂,学的⼀身好本领,回乡拉起⼈⻢占⼭为王,⼿下⼏千条⼈枪,⾃办兵⼯⼚,⾃办学校,效仿唐末反贼⻩巢起兵⾃⽴,国⺠政府屡次缴杀⽆果,只好招安任其壮⼤。

传⾔姚⼤榜历经三朝为匪,对抗过北 伐,抗击过⽇军,两次投靠过国⺠党⼜叛逃,残杀过红军战⼠和群众。 解放军招降他时,姚大榜出门⻅鲤⻥上钩⽽疑⼼⼤作,不肯投降,顽抗到⼀九五零年被解放军围困于晃县四⻰⼭,据说渡河突围时被解放军王满昌团伏击,当场落⽔溺死。只是没想到⽼家伙居然没死,还掩藏在这茫茫芦苇中。

姚⼤榜⻅我不⾔语,继续说道:“当年⽼夫名震湘黔,兵强⻢ 壮,整个湖南北,⼏⼈不知⼏⼈不晓,国军红军日本鬼子,哪个不得卖我⼏分⾯⼦!晃县国军独⽴团⻓张⼤炮知道吗?⻩埔⼀期,⼲过委员⻓的警卫团⻓,后来做了⽼夫⼿下的炮将军,⽼夫取之不尽的枪炮啊,后来他贪我的⼥⼈,被我给吊死喂⻘帝了,还有⽼夫的⼉⼦⻋将军,德国留洋,我的机枪营营⻓,在壕庆湾被共军打死了,还有,还有象将军矮⽛⼦、 ⻢将军崔麻⼦……⾃⼩跟着我打天下,四⻰⼭离间计,让我砍了。我本欲效⻩将军,可恨⽣不逢时,天不与我,天不与我!”

我听得⽬瞪⼝呆,真他么精彩啊,脑子一抽问道:“那还有个⼠将军呢?”

正说得兴奋的姚⼤榜忽然停了,奇怪地看了我⼀眼,转身⾛到窗⼝, 不再⾔语。

屋里忽然寂静无声,我有些不安起来,感觉问了不该问的东⻄,⽼家伙不会杀我灭⼝吧?

许久,姚⼤榜就那么僵直地站在窗⼝,背影有些伛偻。

窗外的⾬似 乎⼩了些,楼下的芦苇被⻛吹动,打得屋⼦沙沙作响。

姚⼤榜突然冲到我⾯前,眼睛⾚红,对着我吼道:“你脚下墙⾥的 !胡秀才!就是⼠将军,不,他根本不配称将军!我那么信任他,他突围失败,被国军的狼狗吃得就剩下半条命了,我敬他汉⼦,⽤我唯⼀的⼀挺机枪和⼗担烟⼟换了他!他跟了我⼗六年,⼗六年,我们是知⼰,我最信任的兄弟就是他,甚⾄我对⼉⼦都没对他好,我拜他为⼆当家,给他我所有的权⼒,一人之下他可以跟我平起平坐为所欲为!他很有⽂化,总能给我出谋划策,给我指点迷津,他是唯⼀⼀个懂我的⼼思,能跟我谈⼼的⼈,我对他⾔听计从,打⽇军,打国军,打我的义兄杨本清,我把我最好的⼀切都给了他,包括我的⻘狗,我的⼥⼈!我⽼了,我准备退位让他做将军,可是他!却背叛了我!国军败退后,他挑拨我们兄弟互相残杀,给共军出卖我的⾏踪,可笑在⼗⾥坪我被追杀到身边只剩下他的时候,我还在想着怎么保护他,他却在那个时候,对我掏出了枪!”

姚⼤榜愤愤转过身去,⼜回到窗前,呼吸紧促,许久平静下来,转 头问道:“你觉得他是不是很⽆耻?”

我不知怎么回答,⼤概也猜得到,那个年代,各为其主罢了。

但这 话我不敢说,怕说错了惹毛了他,只好岔开问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姚⼤榜没好⽓地说:“我被他们追落⽔中,我诈死,然后挟持了他, 原来他是共军的指导员,后来我把他带到了这⾥,把他绑起来,割开他的头⽪,⽤⽔银灌了进去,活⽣⽣折磨了他三天才让他死,我把他⼫身留在这⾥,我要他永世不得超⽣!”

我听得只打冷战,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我们都沉默着,屋⾥柴⽕劈啪,屋外⾬声淅沥。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天⾊慢慢亮了,⾬已经不下了,窗外⼀丝亮光 升起。

姚⼤榜依然站在窗⼝,头也不回地说:“你⾛吧,不许再回这个地 ⽅,我已将死之⼈,不忍再杀⽣。出⻔直⾛就是,滚吧!”

我站起身,忽然觉得眼前这个背影有些落寞,我鞠了⼀躬,道:“⽼ 先⽣保重!”起身想了想,将我的桃核留在桌上。

姚⼤榜头也没回。

我不敢抬头,快步逃离⼩楼。

⻘狗跟着我⼀起,我⾛了半个钟头就⾛出了芦苇林,回头望去,远 远的却⻅那⼩楼浓烟滚滚,⼀会就塌了下去,消失在茫茫芦苇林中。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狗哀鸣⼀声,冲了回去,我张了张嘴,不知 道该不该叫它。

我⼀直站到那⾥,站到太阳出来,站到午后,茫茫芦苇林海洋⼀般 宁静地起伏,始终再不⻅那尾孤楼,那只⻘狗。

我觉得⾃⼰是不是做了⼀场梦,它们像从来没出现过⼀样,⼜像融进了,这⽚绿⾊的海洋中。

(六)

此后⼏年,我依然捣⿎着桃核,只是再不去那个地⽅。

⼀九七六年,四⼈帮粉碎。

⼀九七七年,邓爷爷恢复⾼考,我考 上了豫南⼤学历史系,主修中国近现代史。

八二年七月的⼀天,我从导师的书斋⾥看到⼀份珍贵的私⼈⽂献,是⼀个随 军通讯员记载的湘⻄剿匪⽇记。

结尾记: 一九五零年十二⽉二十五,姚匪被我军伏击于⼗家坪,匪⾸溺亡,经乡⺠确认为姚⼤榜正身,葬于杨家坪四⻰⼭。此役后,我打⼊匪军优秀指导员胡秀琰同志,亦不知所踪。

我呆在原地,怅然若失。

微风摇曳,天地苍茫,我仿佛⼜看到那⽚芦苇荡,那只⻘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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