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来广东之前,没有听说吃“宵夜”,只听说过南昌人的“恰夜宵”。
那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未九十年代初,我在南昌夜校炒更上课时,夜校上课一般都是晚上八点到十点半,来上课学习的学员一般都是有工作的,下班后随便吃点东西就来上课。在那个年代,生活质量远没有现在好,很多人,包括我自己,一般到九点多,肚子就开始闹意见了,等到十点半下课了,我经常到一个叫瓦子角的地方,花一毛五买一碗猪血先把肚子垫巴垫巴。回到家后,会把家里的剩饭剩菜混在一起煮泡饭,配上一碟罗卜干,一个人吃夜宵。
应该是在老福山上的省电大那个班,有一天晚上下课后,我刚刚往嘴巴里塞了一片江中草珊瑚含片,一个江西造船厂的易姓学生走过来,用南昌话对我说:“老师,我请你恰夜宵。”这是我第一次被人请去吃夜宵,在八一广场边上的炒粉摊上,那个学生点了炒田螺,炒米粉和炒青菜,还有啤酒。那个时候的物价便宜,好像四个人的宵夜才十一块钱。
我们的汉语(语言),真的是博大精深,同样的字调换一下位置,表达的是同一件事情,却拥有了完全不同的含义。“夜宵”是一个名词,意指晚饭之后肚子又饿了,要加餐;而“宵夜”则是一个动词,说的是去吃夜宵。不过,不论是“夜宵”还是“宵夜”,说的都是同一件事情,那就是吃过晚饭的人,因为肚子饿,或者其它原因,在夜间再去吃些东西。
那是一九九三年四月的一个晚上,我从井岸上完课回到平沙,在平沙山庄路口碰到工业办的吴工。这个已经一起打过几次拖拉机的工程师,二话不说,拉着我往竹园市场走,边走边说:“宵夜,宵夜,吃宵夜去。”这是我第一次在广东去吃宵夜。在竹园市场拐弯处,十几家半露天餐馆正在热火朝天地忙碌,每家餐馆门口的草坪上都有数张木头方桌,一眼望去,好像每张桌子都有客人。
珠海杂忆(38)吃在广东——吃宵夜在一家叫“潮汕家乡菜”的餐馆门口,吴工拉着我坐了下来,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人,都是吴工约来的人。其实,那个时候,我已经来了一个多月了,知道广东人叫这样的地方为“大排档”,从傍晚开始一直到深夜都有很好生意,只不过很少听人说吃宵夜而已。正在我好奇地东张西望之际,这个比我早一年从重庆调来的广东台山人——吴工,已经点完菜,并给我倒了一大杯啤酒,并端起啤酒杯碰了一下我的啤酒杯,说了一声干杯,就满饮了一大杯啤酒。正值口渴的我,向其他几位新朋友示意一下后,也直接干杯。那一刻,清凉啤酒带来的爽快和舒畅感觉,多年不忘。
接下来,椒盐九吐,白灼墨鱼仔,暴炒八瓜鱼,上汤泥鯭,炒花甲,沙锅水蟹粥,还有炒牛河,炒芥蓝等等,大盘小碟不断上桌。啤酒则一双一双拿,必须要冰冻的。这一餐宵夜的吃喝,让我对广东人叹服不已,餐桌上的每一道菜,都咸淡合宜,非常可口,回味无穷;就是喝啤酒,也令我折服,冰凉的啤酒,三两多的大杯,一口一杯。一开始,我是一杯两口,看到身边的人,还有旁边桌子的人,都是敞胸露怀,一杯一口,我也开始尝试一杯一口的痛快。那种吃着大排档海鲜,喝着珠江啤酒的痛快和美味,差点直接颠覆了我的人生。
从那天晚上开始,我就喜欢上了去大排档吃宵夜,经常呼朋唤友,经常深更半夜出没在大排档的各个档口。那个时候年轻,身体也好,每次都吃的酒足饭饱,回家睡觉。不得不说,广东人会生活,宵夜的海鲜品种和菜蔬式样丰富多彩,有新鲜游水的,也有冰箱或冰块冰鲜的,还有丰富的熟食 卤味。每一道菜都是百吃不厌,每一次的感觉好像都不同,每一次去都是那么多人,不论春夏秋冬,也不论刮风下雨,都会有人去吃宵夜。
不记得从哪一年开始,应该是五十岁前后,吃宵夜的机会慢慢的少了,又慢慢的没有了。前天晚上,中山中学七八届师兄德泉和他单位的春风兄弟一行,夜间十点半下高速来珠海,原计划带他们去“堪电乡下鸡”品尝广东宵夜,但到十点钟时,因中午没有午休,突然犯困,全无当年的斗志,只好改为第二天中午午餐相聚。
事实上,作为吃在广东的特色之一,广东宵夜一点都不比早茶绚色,其品种,其味道,其特色已经沉入我深深的记忆。虽然没有去吃宵夜了,但宵夜还在那里,还是那么多姿多彩。
珠海杂忆(38)吃在广东——吃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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