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话

文/忍把浮名

母亲说她从认识父亲的时候他就很少说话，父亲并不是不喜欢说话，或是聊天，他这一辈子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自觉得嘴笨，母亲还说哥随了父亲的这性格。

二十几年了，如今跟父亲接触的时间越发的少，更多的时候也就是打打电话，说上几句而已。

很小的时候，父亲不喜欢跟我说话，从我记事儿以来，就很少记得父亲跟我说过什么刻骨铭心的话，简直就是如数家珍。

可就是从我考上大学那一年，父亲竟然变了，变得能说会道，出乎意料得是，竟然还会主动跟我聊上几句，这几年更是按母亲的话说就是父子情深，只要我回家，父亲便会跟我小酌几杯。

那一年我高补，在我的县城里，本来升学率很低，更不要提文科生了，何况还是估分报考大学，很不幸几分之差我落榜了，这一年，父亲几乎没有跟我说过几句话，哥又待业在家，气氛是极不好的，在这种情况下，我有选择了坚持补习一年。

这一年回想起来，还果如过来人所说的炼狱一般煎熬，能坚持下来本身就不容易，还要饱受身心的锤炼，回想起来，考上考不上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这一年我是真正的付出过。

这一年春节，家里的气氛很是浓重，我又临近高考，哥失业在家，母亲生病，时常会卧床，仿佛所有的不幸都降临到我们家一样，无疑这个年过得不好，但很让我难忘。

大年初一早上，一家人烧完旺火便开始忙活起来，不管怎样都得过年，这是母亲说过的话。

饭刚刚摆好到炕上，还没等到我拿起筷子，父亲一句话我竟愣住了。“去，拿个酒盅，跟我喝一盅，你也不小了，咱说说心里话。”父亲说完自己干了一盅，“啊……”的一声拉的很长很长，我知道他跟我开这口，得需要多大的勇气，他做自己的心理工作有多艰难我也清楚，其实我也想跟他说说话，只是毕竟是父亲，这么多年我是了解父亲的脾性的，倘若我真开了口，父亲便更不会同我说话了。

“你爹让你拿你就赶紧去拿，在那呆着干啥？”母亲全是给我解围，怕又要惹父亲生气。

拿上酒盅，自己倒上酒，放在那没有父亲的话我没敢端酒杯。

“快高考了，又一年，”父亲拉长了气，我知道他是在克制自己，努力的让自己在我面前要表现出是个父亲的形象，“我准备买群羊！”

“买羊干啥？咱有那钱？”我接着问了一句。

“给你准备的。”

“给我？我还要念书呢！”我好像懂了父亲的意思，端起了酒杯并没有喝。

“倘若考上我就再卖了，说明你是个念书的料，倘若你再考不上，那就不是那个料，安安心心放羊吧！”还没等我说话，父亲又一盅喝完了。

父亲的脸色很不好，但看得出很沉重，或许这也是他对我的无奈之举吧。

我没有再老父亲，默默地举着酒杯端向父亲，我示意了一下，也一口气干了，一旁的母亲看着只是着急叹气，也没有什么话。

“爹，我保证，我今年一定要考上大学，出人头地，你还是把那买羊的钱收好吧！”拿起一瓶白酒，满满倒了一大碗，一饮而尽，这时谁都没有说话，父亲也没有说话，夹了一口菜，示意让大家赶紧吃。

翻起这陈年旧事，但是回味无穷，想想那时幸亏考上了大学，否则不仅在父亲面前吹了牛不要紧，说不定我现在家长的东山上“逍遥”呢。

自从考上大学，父亲一年比一年开朗，也是一年比一年活得自在。如今过去了这么多年，有一年跟父亲喝酒，谈起这事来父亲竟流了泪，这倒是让大家诧异的很。

父亲说这一辈子没白活，毕竟自己没文化，大字不识一个，甚至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也很内疚对于我们哥俩的教育，没有别人家好，但他说他这一辈子最不后悔的就是能给我们的没有一点保留。

父亲这话我一直都记在心上，或许这就是他们给我的最宝贵的东西。是啊如今已经工作了，在这样一个岗位上，我也学了父亲，毫无保留的教书育人。

父亲这一辈子最不喜欢的就是说话，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文化嘴笨，但今年他破了例，酒过三巡，看着身边的母亲，我，哥嫂，还有一旁自顾自玩耍的孙女，他又说了，“这一辈子没白活，值了！”

是啊，父亲母亲，一个年过花甲，一个年近花甲，却都已花白了头发。有人说为什么父母都会白头，我说因为他们的心血都流到了儿女的身上，一滴不剩。

可怜天下父母心，想想得亏父亲的话，我才有了今天游走天下的心思，也得亏父亲的话，我才能拥有属于自己真正的今天，父亲的话，同样也让我更期待自己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