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槐

图源网络|侵删

一直都特别喜欢看这里的星星，总觉得那些天文观测者所选的宝地也不过如此了，星河里的亮点一点不落，尽在眼前。仔细看看，他们真的一闪一闪，一片璀璨；一眨一眨，无尽可爱。从小时候用小脚丫在神庙的雪地前踩下一串串脚印，到后来用草帽扣住第一只秋蝉，到今年第一次闻到六月的槐香，时光一定不知道我的成长，我也只是在她眨眼的刹那稍微一个转身。一切过的好快，每一天都被塞满成一个鼓鼓的包袱。还没有怎么感受熹微的晨光，就已经被落日熏红了双颊。

我呀，就是在这兜兜转转之间失去了奶奶，她再也不会回来了。因为这场诀别，我才在自己的人生中上演了一遍无处依靠的戏码。

  夜哭三更孤山冷，鸠啼半夜月光寒

  室内不闻机梭声，堂上空想旧时容

  雨浸红杏流血泪，雪压寒梅戴素冠

那天夜里，梁上的风很大，我们一行人顺着管路往山上走去，翻过一个坡，我看到不远处搭着一个帐篷，红色的灯光像奄奄一息的生命一般，大风吹动帐篷的布，在死寂的山上哗哗作响。我知道，我的奶奶啊，她就躺在那里，她已经不是三天前嘱咐我一定要吃早饭的那个奶奶了，她是一个躺在冰棺里不会说话的人了。我再也也没有她了。她去了另外一个世界。我很想她，一到天黑就想起奶奶为我所做的一切，一看见星星就想起那些我还没有为奶奶做的一切。

可是，我只能沉默，把一切灰暗揉碎从心底扔给遥远的星河。然后再一次次坠入深渊，再一次次从黑色的暗河里爬出。那浑身的淤泥是岁月的分量，挣扎的欲望从心底而来，从那片星海而来。

我已经开始选择接受，而不是还时不时地问自己：奶奶应该还在哪个地方吧，应该还能找到吧，她能去哪呢，她都那么老了，都走不动了。当我踩着脚下的土地的时候，我会告诉自己，奶奶会被无数人记得，然后会被无数人忘记，经历这样一个虚无的过程，她才会和大山融为一体，变成脚下一方无人在意的土地，最朴实的土地。

所以我能做的只是脚踩那片土地，守住那片星海，静静地闭上眼睛，随我有一颗星子肯在这无声黑夜里造访我的梦境，那我就会拥有整个夜晚的黑甜之乡。

就这样吧，静静等待，等待它的到来，为了那一天，我愿意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