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枋租屋》连载一

作者: 与祁 | 来源:发表于2019-01-16 07:13 被阅读135次

    文/与祁

            我去辛枋北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我准备在那儿一家不大起眼但也不至于被忽略的锁店里配一把钥匙。这是我来这儿的第三个星期,我了解到人流最多的那块小商务区叫作“辛枋”,形象一些,可以把辛枋比作是一个十字路口岔。我大概猜到所有人都会这么叫,把辛枋向北的街道叫辛枋北街,依次类推,辛枋东街、辛枋西街、辛枋南街,脑子里一道坐标系敲出,我的租屋就钉在这座小城的第四象限里。

            辛枋北街并不热闹,晚上从租屋那儿一路走到辛枋北街,就能深刻地感受到一番“静——闹——静”的转折,越往里走,越快尽头的时候——也或许远远还不到——就能看到那恰好挤在街道里一根电线杆上挂着的一小块二极管广告牌,正发着醒目的鼓胀的红光,上面呆板的“锁”和“二楼”的字样渗向周围的一片漆黑,看起来和黑色格格不入。

            我第一次从那个广告牌往里的小门进去的时候并不是去配锁,更不是出于好奇——门里头暗黑的光,再加上几个在广告牌上乱扑的蛾子——这里怎么看也顶多只是个待出租的门面。

      是我租屋对面的邻居带我来过的这里。我和他们一家认识是一件很巧也很妙的事情,来这城市念大学,待在租屋的第一天就被这家邻居给“打扰了”,是那种轰轰的敲门声击破屋子里很冷寂的空气的打扰,换个说法,便是以我当时那无助的心情巴不得这样的打扰。一个面部刮得干干净净略显黑瘦的男人一见我便问:“小伙子,家里人在么?”

            “嗯?”我一下懵住。

            他看出来我对一个陌生人的戒备心,连忙解释:“哦对,我们是这对面屋子的,刚搬过来,这房门说巧还真不巧,这下子打不开了。”

            这时,一个面容焦急的中年妇女也把头伸进来张望了一下,同时,我看到了不远处,他家屋子门口站着的一个年纪和我相仿的女孩子,她侧脸长得好看。我以为她会转过来看我,于是马上把视线移开了。

            “哦这——我们也是才搬过来。”我特意把那个“们”字说得特别重,以增加一些安全感。那是我第一天住进租屋里,而且实际上也只有我一个人。

            那妇女听后露出失望的表情,却并没有马上跟我道别就走,而是愣了会儿,然后说:“对,可以打房租电话!”

            电话拨过去,总算我意识到对他们过于多虑。我站外头陪他们等着房租,也不由自主地朝着依旧站在那门口的女孩子又瞄了一眼,她一直没有看过来,而我好奇于她正脸长什么样子。

            房租来后折腾了不少,并且在走的时候不是慰问他们,反而把我上上下下给慰问了个遍——这些都显得很奇怪,于是我尴尬地向他们解释说房租和我是亲戚,是我叔。

      要是扯上血缘关系,我和这叔确实不能联系在一起了。这叔原本和我父亲的妹妹是俩口子,有一个儿子,生活恰意,但命运弄人,儿子掉了水里,姨不久也跟着走了,叔虽说现在有自己新的生活,但依旧希望内心上的愧疚得到一些弥补,处处照顾着家里经济不是很好的我们家,就例如这免费给我住的租屋。

      这些他们都没有问起,只恍然大悟地说了句“你和房租原来是亲戚”的话后便邀着我和他们一起去吃晚饭了,而我却始终没忍住在和他们认识的第一天,去吃晚饭的途中那辆“轰轰”的三轮车上将我自己讲述给了他们听。

      黑瘦的男人开的三轮车马达声例外低沉,女人听着听着就流出了眼泪,而那个女孩子也还是沉默,但我终于看到了她的正脸,和我想象中的一样好看。只不过,女孩看不见,是个瞎子。

      那天吃过晚饭,我们找到辛枋北街的这家锁店里去配了钥匙,当初的我仅仅只是陪他们一起,但直到今天下午,我的租屋钥匙不见了,急得我心慌马乱,我没法进门,也没法敲开对面他们的门时,我才终于意识到这件事情对于我的必要性。


    作品首发于“我的第二空间”联合《当下月刊》。作品首载链接

    作者简介:与祁,原名余凡,湖南益阳人。在校中文系大学生。中国西部散文学会会员,南边文艺创作委员会会员,《当下月刊》首届签约作者。作品散见于各报刊杂志及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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