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家原来在北方的一个小村子里,那里承载着我太多美好的回忆,无论房前屋后还是田间地头,都是我的游乐场,唯独村子西边的一个茅草屋我一直不太敢去。
这草屋是上个世纪的产物,它最后的一任主人也已化作了枯骨。只剩下它孤零零的杵在那里,一副遗世独立的样子。离它最近的院子也在二百米开外。它没有院墙,仅用一些碎石围成个方框,无声的宣誓着它的领地。
而我不太敢去的原因是邻居给讲的故事,是关于孤零零的它和它孤零零的主人的故事。
这主人姓封,封建的封,据说是一场暴雨过后,有人在村西路口发现的他,起初还是个好端端的人,自称是家里落了灾,家里的人也都陆续的病死饿死了,只剩他一个逃荒逃到了这里。
村里人念他可怜,就在村西帮他弄了个草屋,他也就留了下来。他是个勤快人,平常给别人家帮帮工,自己也开了一块荒地,再加上村子里的帮衬,日子慢慢有了起色。他的话不多,不过干活的时候总能看见他的嘴一张一合的,好像在和谁讲话,可是又没有声音,有时遇到一同干活的人又欲言又止的样子。
问他怎么了他就说“没什么,没什么”。日子久了村里人也就随他去了,毕竟他帮工的工钱少,人也勤快老实,不多言不多语的,仅有的那点儿自己的小习惯也不招扰别人,谁还有那刨根问底的兴趣呢。
再后来他的习惯也改了不少,平日里几乎是见不到的,基本只存在于饭后谈资里,村里就有人猜那八成是他家里的习俗,现在为啥少了?入乡随俗嘛!
顺风顺水的日子过了两年多,那日村子里广播说有个什么什么教,之前被打散了,最近有当年的漏网之鱼流窜到了附近,西边的村子发现了踪迹,已经有人去围剿了,总之就是告诫大家出行要注意安全,如果发现要及时举报什么的。
他听闻这则消息就跑了出去,两天后才回来。这一回来就像变了个人似得,本就少言寡语的他更是惜字如金了,最初大家只是发现他又开始了那碎碎念的习惯,后来邻居说总能看见他围着院子绕圈,早上绕,晚上绕,有时夜里起夜也能碰到,好像有个透明的墙,围成了一个方框,他就框在里面出不来,怪渗人的。
这又有人猜他大抵是撞了邪,或者是看到流寇杀人,吓丢了魂儿。可不管村民们怎么猜,他就那么恍惚着,地也荒了,篱笆也倒了,就剩下那一圈石头围成的方框。
没到半年,他人就没了,村里组织胆大的去给他收尸,回来就猜他好像是被吓死的,说的煞有其事,这事儿就这么传开了。后来又有人看到政府的同志来看过这房子,人们便又开始猜他可能是那伙流寇的同伙,当年是走散了,这回是吓着了。
未知的是可怕的,后来就有人传那里不干净,白天还好,如果是晚上去了就会被那院子框住,得围着那院子绕圈,绕到天亮,遇到人才算罢休,一传十,十传百,慢慢大家就在猜疑中对那房子敬而远之了。
这只是一个故事,我起初是有些怕的,我哥却不怕,他说估计就是那房子太老了,怕人去了不安全,所以编一个故事骗小孩罢了。
我哥是上了学的,我猜他说的应该是对的,虽然他也是猜的。那房子我远远的看过,我猜我哥是对的。
近几年村子周围修了水泥路,我也抽空回去过一趟,那草房已经没了,只是村子周围围成框的水泥路,又让我想起来那草房四周的石头和框里的封先生,我就这么远远的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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