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和蔬菜团子

母亲爱吃粗杂粮，尤其是夏天的嫩黏玉米。最喜欢直接煮来吃，又甜又香又糯，我们姐妹三个也和母亲一样喜欢。

母亲原来养鸡场的院子里有两块菜地，每年春天，母亲都让鸡场工人帮忙种上好多玉米，也种豆角、茄子、黄瓜、西红柿，菠菜、香菜、芹菜、大葱，秋天还会种土豆、胡萝卜、洋葱和大白菜。

这些绿色有机蔬菜，我们一吃就是二十几年，直到母亲年纪大了，干不动放弃养鸡场为止。

说起种玉米，母亲会吩咐跟着她干了将近20年的孙师傅，分成早、中、晚三个批次种，这样玉米就会渐次成熟，我们也可以连续吃上两个多月的鲜玉米。

玉米和蔬菜长到能吃的时候，每到双休日，母亲就会头一天问我们周末谁回家，她要起早掰玉米烀玉米，趁新鲜烀好多，让我们带回家放冰箱里慢慢吃。

煮好吃不完的玉米，母亲就放在冰柜里冷冻上，留着炖排骨或者直接蒸来吃，味道跟新鲜的没什么两样。

母亲有时候也把烀好的玉米扒成粒儿，冻在冰柜或冰箱里，做米饭的时候就放一些。一开电饭煲，米饭的香气和着甜玉米的味道，弥漫在整个厨房，想想就会吞口水。

母亲除了给我们准备熟玉米，还会事先到菜园里摘些豆角茄子黄瓜西红柿，挑长得顺溜又好看的留给我们姐妹三个，分份打包好，方便我们吃饱喝足后拿回家。

我曾经跟母亲开玩笑：幸亏您只生了我们三个，要是再多几个，光打包您都忙活不过来。

那些歪劣不周正有虫眼的蔬菜，母亲也舍不得扔掉，而是摘干净她和父亲吃。

青玉米吃不完就会长到秋天，籽粒成熟的玉米收获后，姐姐会在去看母亲的时候专程跑趟磨坊，把玉米磨成玉米面、大碴子、小碴子，还有中号的碴子，这些都是母亲喜欢也是我们喜欢的。

母亲会把各种类的玉米碴子分装在食品袋中，方便我们随时带走。

玉米面刚磨好的时候，母亲会用新鲜的玉米面蒸暄软的发糕，有时候还放些葡萄干，趁热吃，味道和口感都棒极了。

周末，母亲就把事先蒸好的发糕切成方块，凉透，分装好，放在冰箱里等着我们回家。

母亲还喜欢吃新鲜玉米面包成的素菜饺，不但母亲爱吃，我也爱吃。

曾经写过一篇《暖爱萦怀》，就是讲母亲遣姐姐给我送玉米面包子的事情。

母亲虽然爱吃玉米面做成的各种食物，但是对玉米面做成的菜团子却相当排斥。

起初不明就里，前几日问母亲。母亲叹口气说：六零年闹饥荒挨饿，什么吃的东西都没有。饿急了，就用野菜加点盐，拌上喂牲口的糠，团成圆形的菜团子上锅蒸。蒸熟了用两只手捧着吃。菜团子不但剌嗓子难以下咽，而且吃了涨肚，不是便秘就是拉稀。

原来如此。

母亲现在一看见菜团子，不管啥味道，从心底排斥，一口都不想吃。

我忽然想起来，前段时间，姐姐为调剂父亲母亲的餐桌花样，就用新鲜的蔬菜加上细玉米面、白面和鸡蛋，蒸了很好吃的蔬菜团子，母亲不但一口没吃，还直皱眉头，甚至给姐姐脸色看。

姐姐不知道原因，以为母亲因为什么事情跟她闹意见，委屈的直掉眼泪。

我对姐姐说。

蔬菜团子是咱妈心里的痛，一看见，就勾起她对那段岁月的痛苦回忆。咱妈不吃就罢了，别放心上委屈自己。

我劝母亲。

姐姐是想调剂伙食才费心给您和爸做蔬菜团子，再说也不是60年前的那个味儿。以后有想法直接对我姐说，她那么孝顺照顾您和爸，千万别给她脸色看。

话虽说了，但是有时候老人家的固执难以想象。

都说母女不隔心。

果真，母亲过劲儿就好了，姐姐心量大，还是和和气气一家人。

妈妈是好妈妈，女儿是好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