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婆家的狗生狗崽子了,一窝好几个呢,个个肥嘟嘟的。”一个肥墩墩的妇女端着饭碗在村头的人群中吆喝。
“呦,那好,一会吃完饭要一只回来看家,那狗长的大是个能看家的畜生。”爷爷蹲在树下边往嘴里扒拉着面条边说。站在旁边的我听了这话,很是高兴,因为村里的小强家就有只大狗,每次放学那狗就跟着他身后,看着很是威风。
我赶紧吃完手里捧着的半碗面条,等着和爷爷一起去选狗。来到王婆婆家的灶屋里看见一群黑的,粽的小狗仔唧呀呀的趴在柴和堆,旁边的大狗倒也不护犊,见我们看它的狗仔,倒是摇起了尾巴来。
“来,娃子,选一个。”旁边的爷爷旱抽说。
我认真看着一群狗仔,一眼就看到最大的那个,慢慢把它捧起看看,这个就像穿了一套黑色的皮衣,除了四个爪子和眼眶是棕的。提高一看,呵,还是个公的。
“就它了!”我对爷爷说
旁边的王婆婆笑呵呵说:“这娃子可真会选,就这个狗仔别人要我都没舍得给,壮实的很,今天要不是你爷爷来,我倒也不会给你。”
我抱着狗仔笑嘻嘻的和王婆婆答谢。
要走时,那母狗摇摇尾巴慢慢走到我身边,用鼻子嗅嗅我怀里唧唧叫的狗仔,转身又回到柴和窝里…
回到家,我找来纸箱子给它搭了窝,里面用旧衣服铺了一层又一层。又找来塑料瓶子,把瓶子剪掉一半,只留了个底部,用来给它放水喝。晚上不知这狗崽是饿还是怎么了,一直啊喔啊喔的叫到半夜,爷爷那屋传来:“死畜生,叫啥子叫,再叫就把你宰了吃!”但狗毕竟是听不懂的,一个劲的叫自己的,我没得办法,便跑出去偷摸把它抱到被窝里,你可别说,它吭叽了几声竟然在我怀里睡着了,在那刚步入寒冬的季节,抱着它睡可真暖和许多,唯一的缺点就是虱子也有很多…
和黑豹的照片爷爷整天叫它畜生,这点使我很不愉快,我的狗怎么地也要有个名字,小强家的狗叫虎子,“那我的要不叫狮子或豹子?”我心里想。最后看了看它浑身黑色较多要不就叫它黑豹吧,黑色的豹子,这样打不过别的狗也能跑的快点…
狗崽长的很快,逐渐开始跟着我屁股后面跑,我上学它就爬在学校大门口等我,我去玩它就欢快的在后面跟着我。这天放学,它跟着我回家,半路碰见了小强,后面还跟着他的虎子,那虎子看着我的黑豹俩眼直勾勾的盯着,头一上一下的向黑豹嗅过来,黑豹毕竟还是小,看虎子一步步逼近夹着尾巴跑到我的身后,我双手撑开大声呵斥虎子离开,旁边的小强在旁边不但不管虎子,还挑衅我说:“让它俩打一架,谁输谁买糖吃。”
我大声骂到:“王八犊子你要敢过来,等我黑豹长大了非咬死你不可。”
听了我骂他的狗,他一脚踢在了虎子屁股上:“虎子,给我咬它!”
那虎子被这一脚吓了一跳,但貌似听懂了这个指令,瞬间警觉起来。看到翘起尾巴的虎子,我抱着黑豹撒丫子就跑,但一个八岁的小孩,怎么会跑的过狗呢,那天我的黑豹没有被咬,但我的书包却被那畜生撕烂了…
回去后,奶奶看我哭哭啼啼,问我怎么回事,我如实告诉了她,奶奶气的扔下锅铲,拉着我就去了小强家。到了门口,虎子从院里跑出来狂叫,奶奶吓的后提了几步,我也紧张的抱着奶奶的大腿,“死畜生!再敢咬非打死你不可!”奶奶用手扶着我边大声骂到。小强的爸爸听见了门口的动静,跑出来大声呵斥:“虎子!不要叫!”虎子倒也听话顿时不在叫唤。
“大娘,你咋来了?”
奶奶把我从身后拉出来:“你看看!你家孩子倒是厉害,戳着你家狗追着我娃咬,书包都撕烂了!这好在没有咬到人!不然我非在这骂到明天!”
他爸爸听完,大声叫小强出来,但小强躲在屋里不肯露头:“大娘,你别气,我一会教训他!死孩子长本事了!还叫不出来了!”
“还有这狗!不然真咬到人了,非把这狗打死不可!”我奶奶义正言辞的说。
他爸爸连声向奶奶道歉。
事后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听见呵斥声、狗叫声、哭声伴随着炊烟从小强院子里飘荡出来!
从此我们俩因为这件事而结下了仇,我为了不让黑豹受到伤害,而把他它栓在家里,只有每天放学才会牵着他出来溜达溜达。随着时间的流逝黑豹已经长的很大,而且看上去也很是威武,经常会挣脱绳子偷偷跑出来和别的狗干仗,没有办法我也不再拴着它,只要它听话不咬人就好。慢慢我发现黑豹成了我们村南边的的“狗霸”,以前没有打的过它的狗,只要见到黑豹就会摇着尾巴慢慢爬在它的身下,而且经常会带领一群狗去和北村的狗干仗,北村的“狗霸”就是小强家的虎子。
这天晚上放学,我出去和别的朋友弹“溜溜”(玻璃珠),黑豹也跟在我的后面,不一会小强也过来要加入一起玩,当然后面虎子也跟了过来。期初一切还好,但输的太多的小强心里就是不愉快,尤其还输了给我,眼看他手里的弹珠越来越少,他的情绪就越来越不稳定,这回又输了,他一把把我推到地上,兜里的弹珠洒落了一地,黑豹见状瞬间起身!
“真赖皮!再也不和你玩了!”我起身拍拍身上的土。
“你才赖皮!和你家那死畜生一样,癞皮狗!”小强反骂道。
听了这话我气愤的上去给他一脚,他也不甘示弱和我扭打起来,虎子看见我俩打在一起飞扑上去想要咬我,黑豹上去一口咬到它的后脖子,这俩狗也在这干起仗来!傍边的小孩子见状有的躲得远远的看“戏”、有的跑到我们俩家告诉家长。我因没有小强壮实,很快被他压在了身子底下,他骑在我肚子上,双手按住我俩胳膊,我虽然极力想反击,但无论怎么扭动身体却始终逃不出他的垮下,他边骂边往我脸上吐口水!我除了恶狠狠的看着他,却无任何反击之力!就在此时小强突然惨叫的一声从我身上爬起来,我只看到黑豹咬着小强的脚脖子,毫无松口之意,此时的虎子正在一边躺着惨叫,身下还留了许多血...我大声呵斥黑豹松开了嘴,并驱赶它离开“案发现场”而它就是不肯离开。
爷爷来了见状,看见在一旁捂着腿哭的小强和一边惨叫的虎子,随手捡起地上一块的砖头向黑豹扔去:“死畜生!今天非打死你不可!”此时的黑豹也意识到自己犯了错,在附近跑跑停停不敢靠近,爷爷又在傍边捡起枝条追了上去,我哭着拉着爷爷不让他再追打黑豹,但正在气头上爷爷是听不进去的。此时小强的爸爸急慌慌的跑了过来,看见坐在地上哭的小强,抱起就向集镇跑去,爷爷见状也停止追打黑豹,跑回家把三轮车骑出来带他们急匆匆去了集镇...
爷爷从集市回来气愤的说:“死畜生,花了老子不少钱!回来非把它剥了吃肉不成!”
奶奶也接着说:“谁吃自家狗,倒不如哪天收狗的来了把它卖了,兴许还能卖个好价钱。”
他俩坐在屋里商议,我一直坐在旁边不敢吭声,心里只能默念:“黑豹!你可千万别回来!”
到了晚上睡觉时,我听见外面有动静,心里想肯定是黑豹回来了,于是偷偷出去看看,果不其然黑豹就乖乖窝在屋檐下,我抚摸着它的头对它说:“爷爷要把你卖了!你可别再回来了,不然你就成狗肉了!”它舔舔我的手貌似很不舍…
第二天早上我被外面的咒骂声吵醒:“跑!看你还怎么跑!”我穿上衣服从床上跑下去看见黑豹被铁链子拴在窗框上,一边的爷爷还在咒骂,好在不在打它!
几天后,本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但这天我正和黑豹一起在院子里玩,一个声音洪亮的人在村里吆喝:“收狗唻!高价收狗唻!”在屋里打盹的爷爷顿时来了精神并招呼他过来,那人骑着摩托,后面有个大笼子,里面还有几条叫唤的狗,仔细看了看虎子竟然还在里面,可能是因为上次负了伤,它没有像里面其他的狗一样“欢腾”。我看见那人从车上下来我瞬间哭了起来,死活抱着黑豹不肯放手,爷爷把我拉开嘴里还念叨:“一个畜生哭啥哭!等哪天我走了你要这样哭就好了!”那人笑嘻嘻的接腔:“不仅要哭唻!还要跪下磕头唻!”那人说罢从车上拿来绳套,熟练的套在黑豹脖子上,猛的一拉,黑豹一声惨叫被那人拽了起来:“哎呦,这狗还真沉唻,能卖个好价钱!”爷爷一边拉着涕不成声的我一边笑着接到:“这畜生能吃的很,再养还能再肥些。”他俩貌似听不见我的哭声只管自己忙自己,黑豹被那人用杆称称完,一把扔进笼子里,他急的在里面呜呜叫,用“手”扒拉着笼子望着我。那人算好价钱递给了爷爷,爷爷放开我双手去接钱,这个时候我才乘机挣脱出来,哭着趴在笼子外看着黑豹,黑豹舔舔我的手,发出哽咽的声音。随后一股力量又把我拉开,我大声哭着努力想挣脱,但终究是没有办法...
那人骑上摩托,吊着烟,伴随着一群狗叫吆喝着离开了,这时我才被爷爷放开,我追上去,但黑豹的声音离我是越来越远,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失声痛哭,路边闲聊的人看到后依然有笑有说,还时不时有人问缓慢走来的爷爷:“卖个好价钱不!”爷爷笑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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