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秤金的卖身价攀上了六千两白银时,老太婆已是喜上眉稍,几番叫价,自己暗地里安排的人又推波助澜,竞价居然上了一万五千两,这实在是太出乎老太婆的意料之外,瞠目吐舌,心中当然是万分欢喜。
然而,眼前这个醉春楼平白半路杀出,使得眼前的局面显得万分诡异。
“一万六千两,天香苑”
“一万六千五百两,醉春楼”
“一万七千两,天香苑”
“一万七千五百两,醉春楼”
价格一步步攀升,门外的人也越聚越多。
天香苑的掌柜显然没见过这样的阵仗,不一会儿,鼻尖冒汗,眼晴却直朝门外围观人群中瞅。
门外的人越来越多。
谁都看得出,眼下这个醉春楼不像是来买卖的,更像是置气,确切的讲,就是来找对方麻烦的。
当竞价叫到两万两时,醉春楼果不出所料又在两万两叫价上又加了五百两,这时门外又聚了一波人。
这一刻,议事厅内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难测了。
按说师爷应当见多识广,机辩如簧,可他也显然没见过这场面,
在他看来,大厅中很多人,商户脸生的很,惊觉中才发现大厅门口聚的很多人着装整齐,这显然不是本帮的人,当下额头上,冷汗涔涔,如坠冰窟,不知如何应对间,敢紧给大头领使眼色,好让她注意事态已经超出她的所料,远非她能控制的。
显然老太婆会错了意,以为师爷是要让她出面,大厅中脸生的商户,门外的陌生装束的人都并没引起她注意,即将到手的富贵荣华遮住了她双眼,让她丧失了多年行走江湖应有的机敏。
可这场富贵与她来讲如同镜花水月一般,看得见,摸不到。
有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只见她生怕即将到手的富贵化为云烟,急忙忙出来打圆场,老脸堆笑道:“各位看在老身薄面,各让一步,如何?天香苑出一万两银足矣,老身卖个人情,醉春楼就别参和这事了。”说罢,走到醉春楼掌柜面前作了个揖,向下拜了拜道,“老身改日请肖大老板喝酒赔罪……”
一番客气话过后,只见那醉春楼的掌柜眼皮都不抬,嘴角扯起了一个冷森的笑容,甚至笑出了声,只不过那笑声如同夜枭的啼哭一般让人汗毛乍起,遍体生寒。
这一下,厅内气氛更为紧张,如同巨索勒脖,直让人喘不过气来,老头领不禁诧异万分,茫然失措间呆立当场。
厅上很多商户,也觉得情形不对,想起身离开座位的,被人复又按下动弹不得,想要逃离大厅的,也莫名被人控制。
静,
大厅内气氛剑拔弩张。
大厅内所有人似乎都屏息静气。
大厅现下如同一个火药桶,只需一丁点火星,就会燃爆。
天香苑的掌柜已然是坐立不安,反观醉春楼的来人,面上无须,年龄很轻的一位年轻人,似乎什么也不懂的一位外行人,却有一个与他极不相衬的身份,醉春楼的掌柜。
绝大部分人从学徒当上伙计再一步步爬升到掌柜这位置,再怎样聪慧能干也得四十上下,而他至多不过三十岁左右。
只见此人从座位中起身踱步到大厅中央,此人身高七尺有余,身形瘦削,面上无须,满脸不屑的神情看了看厅中众人,眼神如同鹰隼冰冷残酷,死死盯住每个人的脸一一而过,仿佛像在看猎物一般,声线尖厉而嘹亮,“事到如此地步,杂家也不必藏着掖着了”转瞬间,脸上杀气凝聚,尖声嘶叫道:“圣上有旨,务必将安乐公主捉拿归案,敢抗旨者,格杀勿论,孩儿们,动手。”
话音未落,大厅内,场院中,房顶上,围墙外,喊杀声四起,一时间,弩箭齐飞,刀剑并举,众人捉对厮杀,片刻之间,血流满地,尸横遍野。
只可怜那真正来做生意各个商户,金主,本想趁着这笔买卖,发财的有之,一睹美人芳容的有之,甚至还有那动了春心想纳美人为妾的也有之,统统都当了鬼,有的被乱箭射死,有的被刀剑分身,急惶惶直恨此生为人少生了两条腿,跑也跑不及。
而那老太婆不亏是盗中魁首,一帮之主,行走江湖多年,反应灵敏异于常人,早已双手抡起两长凳左挡右遮,带着师爷,拨开了羽箭,躲开了刀砍斧剁,饶是如此,背上依然挨了一刀,好在刀伤甚浅,亦是痛入心扉,好不容易奔到门口,数支着火的羽箭齐射而来,吓得老太婆就势一滚,滚到临近一张八仙桌下,可身后的师爷一个反应不及瞬间射成刺猬一般当场命绝。
这一下大厅内四处火起,浓烟滚滚,火势攀上了房顶,这时大厅里的人为了逃命往外冲杀,门口的人拼命阻挡,两下里一场厮杀好不惨烈,不一会儿大厅门口死尸堆集成了小山,死死挡住大门,这时门口阻击一方的头领,撕去身上外袿,露出一身板甲,从同伙手里接过一把钢刀跨过死尸跳进大厅,大喊:“阉人,我乃隐太子东宫旧部,今日为隐太子报仇,李恪,拿命来!”
“杂家当是谁,原来是隐太子东宫一等侍卫,程衣甲,那日你侥幸逃了性命,没想到你今日聚了这么多隐太子旧部,也好,一网打尽,永绝后患,你今日怕没那么好运气了!”
原来这个冒充醉春楼掌柜的人竟是宫中的太监,怪不得说话声音尖厉而纤柔。
“你们赶紧冲杀出去,与外面的人会合,我这厢拖住此人,你们冲出去务必找见公主,必要时就地格杀。”说罢,他从腰带里抽出一把软剑,剑身如同一泓秋水,只见他挽了个剑花,冲向了程衣甲,挺剑而剌。
这时场院内攻守双方易位,程衣甲带的东宫旧部人少渐渐不敌,只是死死把守住通向里院的大门,被李恪带的一方人马刀劈剑剌,正眼见不敌时,从前院矮墙处跃进九骑身着黑衣甲的武士,连马匹也身披黑色铁甲,原来是隐太子最精良的护卫,人称十三玄甲铁卫。
这一下,双方攻守形势再一次逆转,这九个玄甲铁卫加入战团后,骑在马上风驰电掣,横冲直撞,无人能挡。
这一通砍杀,如同砍瓜切菜,利刀破竹,硬生生杀开了一条血路,奔向里院,无人敢挡。
李恪这时耳听见场院外马嘶人喊,心想,怎么还有战马嘶鸣,哎呀,坏了,别是来救安乐公主的?
当下手中软剑一抖,加紧了进攻,对方有重甲保护,且手中钢刀势大力沉,然而李恪手中软剑上下突刺,如同灵蛇游走,专拣程甲衣身上板甲接缝处击剌,剑花一舞,程甲衣眼前到处是剑影翻飞,分不清哪一个是真剑,哪一个是虚影,当下一咬牙,拼得自己重甲在身,一把钢刀使得如风车一般,即使这样也没碰到对方软剑,反而被眼前李恪虚晃一招举剑要砍,他赶紧双手举钢刀上架却觉得肚腹一凉,软剑已自小腹板甲与战裙甲接缝处剌入,剌破了接缝处连接的链子甲衣,剑身又曲折上拐,刺入心脏处,自背而出,这一下,程甲衣只觉得浑身气力如同被抽干,软弱无力只好拄刀单腿跪在地,看着自己的血迸涌而出,喷溅在地。
李恪一脚蹬倒尸体,拔出剑来,一路拿着滴血软剑奔出大厅,此刻已然是迟了,己方人马已被杀的七零八落,对方数骑已经挟持公主从矮墙上一一纵跃而过。
李恪气急败坏,抓住一名弓箭手对其嘶喊,射响箭,发信号,让城内金吾卫增派援兵,多派猎犬。
三支响箭直上云霄,尖厉的唿哨声传入了城内,此刻大厅火势汹汹,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塌,一时间烟尘飞扬,只余下了雨声淅淅沥沥滴答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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