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束没有送出的康乃馨

作者：史久爱

五月，康乃馨浓情绽放的季节。走在街头，附近花店里飘荡的康乃馨特有的芳香，让我不觉想起了十年前那件令我刻骨铭心的往事。

那年五月的一个早上，我睡意朦胧时，恍惚中听到有人在敲我家的大门。谁这么惹人讨厌，不知道今天是星期天吗？我闭着眼睛，躺在被窝里，暗自埋怨着，丝毫没有起床开门的意思。渐渐地，不听门的响动了。贪睡的我不知何时又进入了梦乡。睡到自然醒时，我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慢吞吞地起床、开门。来到院子里，发现天空中竟然下起雨来，丝丝缕缕、飘飘洒洒，不紧不慢，如缠绵的小舞曲。想到门口自己新开垦的一小块荒地，我感叹道，真是及时雨啊！但等打开大门的一刻，我顿时惊呆了：母亲正蹲在门口的房檐下一根一根地择韭菜呢，她的脚边除了有一个鼓鼓囊囊的编织袋，还有一箱我孩子爱喝的牛奶，她斑白的发梢湿漉漉的……

难道最初敲门的声音来自母亲？容不得我思考和愧疚，母亲已站了起来，笑盈盈地对我说：“妞啊，起来了？”我愣愣地点了点头，像被定格了一般。有点不知所措地看母亲弯腰收拾好脚下的韭菜，拎着编织袋进了门。

事后，我才知道为了节省路费，母亲一早就坐村里来县城办事的王叔的顺风车过来了，并从老家小菜园里采摘了一些新鲜蔬菜带了过来。

“我来到城里时，天刚蒙蒙亮，敲了几下门，猛想起今天是星期天。你们平时工作太忙了，我想让你多睡一会，就不再敲了，正好可以择择菜……”母亲微笑着，只顾自地唠叨着，她的轻言细语和着门外绵绵的细雨，在我的心底激起了层层爱的涟漪，我的眼睛红了。趁她和刚起床的孩子说笑之时，我忙偷偷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上午，因之前和同事约好十一点去参加一同事的婚礼，于是，把孩子交给了母亲，我便匆匆出门了。而当婚礼结束时，同事拉我走进了一家花店，说是今天母亲节，要买一束康乃馨送给在家帮她照顾孩子的母亲。啊，母亲节？我怎么就给忘了？好在还不晚，母亲在我家呢。当我既兴奋又愧疚地捧着一束开得红艳的康乃馨来到家时，老公告诉我，母亲刚坐王叔的顺风车走了……

而今，一年一度的母亲节又将来临，面对已瘫痪八年且失去言语表达能力的母亲，再次想起那束没有送出的康乃馨，想起母亲的微笑及对我们无微不至的爱，我禁不住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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