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第二杯咖啡,喝剩一半,天明坐在靠窗一侧,能直视陆风所住的公寓,姿势自然,与来这里享受时光的多数人没有区别,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外不会受到怀疑,就像某些人阅读手中的书,同样是表达或者沉浸在优雅的咖啡店格调里。
咖啡店里人们来了又走,新旧更迭,但没有人会留意坐在窗角的天明,更不用说搭讪,这正合天明的心意,能隐蔽不出差错的按计划完成任务。当然,他也会时不时的瞥看店内的变化。吧台后的女服务员曾多次看向他,大概是点杯咖啡静坐两个多小时显得有些寒碜。今天穿的浅咖色衬衫的确让他显得老些,再加上投入工作中的严肃表情,背脊弯曲单手撑在木桌上,远处看来都会那样认为,不过他不在乎,所有的心思都在对面那幢公寓楼的门口。
天明掏出手机,没有电话与消息,包括伍常的也没有,只待把注意力转回窗外。终于,他看见陆风走出公寓,在路边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待他坐进车关上门,车便加速扬长而去。天明从咖啡店跑出来,招呼另一辆出租车,紧跟而上。
车在公路上大概行驶了十五分钟。太阳刚巧落在高耸的建筑后面,像是害羞的女子遮挡泛红的脸庞,露出的余韵照样动人温暖。陆风走下车,低头看手表,6点45分,对方大概已经到了,照他看来做记者这种职业的人都会冲在时间前头。
陆风走进餐厅,果然不出所料,吴箐已经坐在餐桌上,右手侧的红酒杯里已倒上一些。看见他出现,她微微挥手。
“这么早。”陆风在她面前坐下。
“你可是我的大主顾,怎么能让你等。”
“这让我多不好意思。”
说话期间,吴箐示意服务员帮陆风把酒倒上,另外递上餐单。陆风顺手接来,他对餐食没什么特殊的讲究,随意的点上几道菜就算完事。吴箐讲究许多,她遵循法国菜的传统模式下手。
点菜完,吴箐举起酒杯,“我的前途就靠你了,感谢你的慷慨。”
陆风微笑,举杯相碰。
“对了,我恰巧想起一件事。”陆风说。
“什么?”
“上一次来菲妮迪,你似乎有观察我?”
“嗯?”吴箐放下酒杯,没想到仅是多瞟几眼就被他发现了,而且如此尴尬的问出来。
“没有吗?”
“其实是我觉得你有点像我认识的一位师兄,难以确认呀。”她足够机灵,转眼就搪塞过去。
“这样啊。”虽然觉得似乎不对劲,可也不能再追问什么。于是,陆风说完即陷入沉默。
“那幅画是什么时候发现被盗的?”为了避免气氛继续尴尬下去,吴箐把话题转回到主要目的上来。
“20号。”
“这么早?那么说竟然已经快一周时间了。”语气极度惊讶。
“嗯,本来警方期望在这段时间内追回画。”
“所以现在是因为失败了才压制不住的?”
“可以这样理解。”
“拉布拉多市开始介入调查了?”
“那是,他们派遣的人去了美术馆。”
“找你了?”
“暂时还没有,听说与馆长交谈许久。”
“哦。”她暂时停下提问,否定掉之前准备好的问题。
“抱歉,我去趟洗手间。”陆风起身说。
离开餐桌,他沿着走到尽头,右拐进入另一条走廊。洗手间在右侧。陆风拉开裤链,掏出阳物,释放压力。他低头端详,似乎很久没见它悸动过,直至那次吴箐促使他想起与菁菁热情四溢的夜晚。
从记忆中返回现实,陆风抖抖下身,拉上裤链,走近洗手台打开水龙头,搓揉双手后捧起清水冲洗脸庞,唰唰的水声流淌在陶瓷槽内。
等到陆风抬起头看向镜子,那里反射出一张鬼面脸谱,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从他身体深处爬出来,他曾以为再也不会与它相见。他转过身,那人如一座雕塑驻立在原地,摄魂的目光能从脸谱上投射出来。
“陆教授,我们又见面了。”扭曲的嗓音从他喉咙里透出来。
“我以为我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陆风脑海里冒出如此想法。
“的确。”
“你来找我是?”陆风冒出不好的预感。
“另一桩交易。”
“嗬。”他无奈的牵动嘴角。与魔鬼交易大概就是这样的结果,永远不会有终止,也许只有等到榨干你所有的价值后才会有解脱,悲壮的终结。
“请放心,我可是谨守诺言的人。”
“这次是要什么?”陆风屈服了。
“与你共餐的那位小姐在向你咨询盗窃事件?”
“你想做什么!”
“不必紧张,我只要你向她传达一些错误的消息就算完成交易。”
“什么错误的消息。”
“警方怀疑罗山是因为他是一名疯狂的艺术收藏家,他曾透露出对《明皇观马图》感兴趣。”
“你想陷害罗山?”
“这不需要你考虑,另外这次的报酬就是那位美丽小姐的身体,当然如果你处理的好,身心兼得也有可能。”
“我......”听到交易的结果,陆风发现自己竟然异常的兴奋,虽然意识里告诫自己绝对不能这样,可一旦自然的想起吴箐的裸体就一发不可收拾,想象与她抚摸、亲吻,到做爱。
“哈哈哈哈,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了欲望,你渴望这次交易。别让你的美人久等。”鬼面脸谱抖动着邪恶的笑声,由近及远。
陆风恍惚地回到座位,看着对面的吴箐,白皙玉肌,清晰脱俗的面容,吸引着他的灵魂。
“怎么那么久,你不会那个吧?”吴箐依然在埋首切割羊排。
“哪,哪个?”陆风咽下口水,立马拿起酒杯喝下一口。
“痔疮。”她抬起头凑近些,悄悄的说。
“怎么可能?”陆风否认道。
“我只是猜测嘛。”
“先吃些东西,你的也来了。”
“好。”陆风拿起叉子,剜出一只蜗牛塞进口中,浓郁的味道散逸在空中,但他没有心思品味。灵魂像是被分割成两半,各持己见的争论不休,似乎能听见震耳的轰鸣声,一场战争,在他可怕的欲望与善良的道德之间。
最终,扯开了又一道口子,血淋淋的,无法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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