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秋

近来，颇不宁静的心，终安定如初。

晚饭后，大略总要一如既往，坚持出门步行锻炼。近段时间，小儿总要嚷嚷着跟行，为避开穿梭的车俩与如织的行人，我们不走门口宽敞的昆阳大道，而是选择出小区沿城河西行，再往北，顺着一条长长的胡同，直至健康路上，穿过去，行至城区老广场。这一路线，偶有行人匆匆而过，鲜有车辆呼啸而来，挺适合散步。

弯月如钩，秋凉似水。

小儿骑上平衡车，两脚蹬地，飞奔在前，我与妻在后，并肩跟行。三岁半的小人儿，骑车还真是麻溜轻巧。“蹭蹭蹭”只用几下，就跑到了前面，还不忘驻足回头，大叫“来呀来呀，快追我呀！”有时还会“咿咿呀呀”兴奋地喊唱些让大人全然听不懂的一些歌谣。儿快我快，儿慢我慢，儿停我停，儿行我行。时刻不敢大意，紧紧跟行。到底还是担心，他这不成熟的车技与他的随心所欲一旦喜相逢，就要与路边矮墙随时来个亲密接吻。

就这样走着，与妻紧一句缓一句地聊着。

月儿掠过墙头，爬上树梢。月色透过路边日渐稀疏的枝叶，转过人家一段段高墙，倾泻一地碎银。风起叶落，树影斑驳，映在妻的脸上。

相知相伴十七年，岁月沧桑，时光如刀，妻的肤色暗了，鱼尾纹深了，青丝间早生白发。我看，容颜依旧。这一点可不是什么情人眼里出西施，是多年的相互宽容，生发出心与心的倚靠。有人说，在有些人的婚姻中，夫妻是这世上最亲的人，多年相伴，爱人终成亲人。谁说不是呢？

“小狗！小狗”小儿在前面喊。

我俩急走两步上前，原来一条小京巴在路边撒尿，一对比我俩略大几岁的中年夫妻在一旁静候。狗的女主人见小儿上前围观，赶紧提醒，小心不要被抓到了，转头与男子匆匆拽绳牵狗离去。

初生小儿不畏恶犬，全然不顾我的反复告诫，依然恋恋不舍，紧跟其后。直至人家拐进一处小院，才悻悻而别。

唤回儿子，妻慨叹道，你看别人都是遛狗，我俩只能遛娃！

其实，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道。你所劳累厌倦的，也许正是别人所心心期盼的。每一个存在，都自有缘由，不必羡慕谁，不必看轻谁。每一个生命的旅程，都有他独一无二的轨迹。欣赏偶像，不是要成为偶像。

人生如秋。

我们每个人，总要告别生意勃发的春，张扬蓬勃的夏，去虔诚地迎接心淡如水的秋。站立人生之秋，看那层林尽染，万山红遍，让心与魂灵，愈加空旷高远。

小儿在前，我俩在后，我们共同向前去。

月影婆娑，我喜欢这样的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