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豫D双人舞
教语文虽有着万千不幸,几番动摇,然终不渝志。或许,从事语文学科教学,终比其它学科,更有得天独厚地享受至真至情美文的大把机会吧!
农历五月半,窗外烈日炎炎,晒蔫了的花草树木仿佛都在以静默无声的方式抗议这该死的高温。因为远一些的校外田野里,正有辛勤的农人,浴着酷热,摆弄着管子,精心浇灌刚播种上的花生、玉米。
窗内到底是凉意无边。
伏案拿出文件筐里躺了许久的一套模拟试卷,精选一些适合的题准备晚上第二节练评。打开试卷,习惯性地先看第一篇现代文阅读,曾剑的《父亲的油菜花》就这样进入我的视野。
一气读完,心中感慨良多。
文中虽卑微却坚守希望的父子俩,因“我”高中开学家里凑不起学费,所以“我”整日不出屋,等待父亲借钱。从清晨等到深夜,父亲终是没有借到钱!这种等待分明是一种煎熬!
然而,更不堪的还在于“我”跟父亲一起去跟开小卖店的有康表舅借钱。亲眼目睹父亲隔着柜台,微低头,弯腰,膝盖似有弯曲,还未开口就被冷冷拒绝的窘状,和像被人抽了脊椎骨似的矮下去的身影。贫穷就是如此让人心痛。
父亲送“我”外出打工,怕遇见熟人,怕被人议论“我”上不起学,故而远离大路,沿着小路送别。一切都又如此黯然。
路遇“我”家油菜田,父亲手指油菜:“你看,咱家的油菜花开了。过两三天,太阳一晒就全开了。再过些日子,就会结籽。籽饱满了,熟了,就是钱,就是你的学费!”父亲说这番话,虽似商量,实似祈求。只见他的两眼虽已略显浑浊,但又坚定地放射出浓烈希望的光。卑微的他,在竭尽所能地挽留孩子上学。
放眼望去,满眼碧绿的油菜田中,兀自凸起的一棵油菜正微微开放金黄的希望,大片大片的只是刚在茎的顶端凸起花苞。但这片即将盛开的油菜花,在“我”最为窘困的关头,成了“我”今后返校复学、升入军校、步入军区机关、最终成为军旅作家的坚强的心灵支柱。
说到心灵支柱,我想,每个人的心中或许都珍藏着一片别样的油菜花吧!
师范学习的三年期间,国家虽有些许的生活补助,但经济拮据却是常态。我知道,自先前,家底就薄,父母几代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土里刨食,没有丝毫的生意头脑,几番筹钱做生意,都是连老母鸡都要赔上。但每次月末回家,母亲却总能把提前凑好的下个月的生活费——50元钱,交到我的手中。
其间,凑钱的不易,亦或不比文中上述,但尴尬又无奈地厚着脸皮张口求借的细节一定是有的。虽未与母亲同行,但母亲怀揣爱子深情借钱被拒时的卑微也应该有。“上师范,能早挣到回头钱”成了爹妈和我赤裸裸的期盼!
记得有一次我趁学校开运动会,提前请假回了家,父母正在院子里搭盖猪圈。两排猪圈的红砖围墙已垒有一米多高,父亲正骑在墙头,立起支撑顶棚的木柱,母亲两只手正合力扶着碗口粗的木头。凛冽的秋风骤起,顶棚上覆盖的一块石棉瓦一下子就从顶棚北坡滑了下来。见状,我疾步冲上去,赶紧用手接住了它,才不至于摔破。
母亲回过头,看到了我,很是喜悦,“幸亏你扶住了,这一块就七八块钱呢!”
忽又紧张起来,“你咋提前回来了?啥时候走?”
“明天下午。”
“中!中!你看咱家从收罢秋也开始喂猪了,猪娃儿都买来了,卖玉米钱都用上,才买了四只呢!你看都已经养在了猪圈里了.......”母亲幸福地向我述说着。
我走上前,只见新修的猪圈里,躺着四只极小的猪崽,稀疏的毛,更显得孱弱,但在母亲心里,它们就是能改变家境的全部希望。
第二天吃罢早饭母亲就出去了,直到别人家做午饭的炊烟飘起,母亲终是回来。
“你省点花,这次先给你四十吧?”母亲讪笑道,并递到我手中四张十元的纸币,继而又扯大嗓门,“没事!咱这猪娃,快的话养到春节就可以卖了,你今后的学费、生活费都从这出。最迟过了年,打罢春就.......”
往事不堪回首,英雄莫问出处。所幸,老天最是懂得怜惜那些生活中一时遭遇苦难的弱者,给他们一个足够慰藉心田的希望!
今天看来,或许,这就是师范三年,激励我一路前行的一片别样的油菜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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