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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呼啸,由远而近,一声声,一片片,似是恶鬼吼叫,一抬头就看见乌黑的天空,密布的墨云涂抹了一切,黑暗倾轧,摄人心魂。忽有雷霆大作,一条条,一道道,闪亮的纹络在幕布上蔓延,却是无用,片刻的功夫,黑暗的墨再次侵染了整片天空。
公子独自外出,身在荒郊野外,眼看泼天大水就要倾盆而下,赶忙从背篓中取出油纸伞来,不曾想风中似有无情恶鬼,狠狠地与他较起劲来,趁着公子还在拉扯,这石子般的雨滴狠狠砸下,砸得公子连连吃痛,趁此机会,恶鬼用力更猛,一下夺走公子的雨伞。
雨滴继续狠狠地砸着,砸着公子的脑袋,砸着公子的眼皮,公子无奈,只能举着背篓护住脑袋,眼下无有躲雨之处,也就有块稍大的石块伫立,公子连连坐到石块之旁,双手举着背篓遮挡头部,背部紧紧地靠着石块缩作一团。雨势虽有缓解,冰冷的水滴却在公子的全身游走,夺走雨伞的恶鬼也未曾想要放过公子,两者如同看到美食一般,疯狂地夺取着公子的温度,公子紧紧靠在石边,现在这里是最温暖的地方。
公子的意志终是更甚一筹,风过雨停,疲累得放下背篓,公子整个人依旧在不断地颤抖,脑中仿若有千斤巨石、沉重不堪,终是在石块旁昏死了过去。
公子醒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感觉脑袋昏沉,睁开眼睛看到一位美丽的姑娘端坐,忙扶着床榻坐起,只感觉头重如石,便靠在了床边。
“公子醒了。”看着起身的公子,姑娘说道:“公子在暴雨中感染了风寒,眼下还不便起身,家父已去为公子抓药,公子安心修养便是。”
“多谢小姐,小生姓陆名瑾瑜,敢问此处是何处?我又为何在此啊?”
小姐姓楚,闺名婉歌,此番乃是小姐父亲恰巧经过,见到公子昏死,于心不忍,就带回了家。公子大概了解了事情的概括,只是这云霜城的名字他却未曾听闻,奇的是,小姐却也不知洛阳所在。公子心里彷徨,不知身在何处,又不知往何处去,好在小姐解释自己不出远门,这让公子存有余望。
“为何会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陆瑾瑜靠在床边,看着这房间的布置,看着楚小姐的身姿,他有一种陌生却又熟悉的感觉。
楚父抓药回家,小姐就离去了,在楚父照料之时,公子也是伺机询问,知道这确实是云霜城后,陆瑾瑜心思急转,自以为是进了某处世外之地,而那石块的位置楚父记得清楚,如此这般,他定能找到回去的路。
休养了三日,公子的身体已然恢复,这自要感谢楚小姐的悉心照顾。几日的相处,公子越发觉得此处熟悉,楚小姐也仿佛在许久前就见过一般,可公子打小生在洛阳,有记忆来从未到过云霜城,这莫名的熟悉让他不知缘由,或许在梦中来过吧。
接下来的几日,公子的生活精彩而又丰富。云霜城,云霜城,城内居民可不似这名字一般,个个都热情如火,陆瑾瑜在此间畅游,尽观风土,尽尝美味,身畔尚有小姐相陪,兴致高涨,以至忘了归乡之行。
两人一起赋诗百花会,灯会解灯谜,许愿放河灯,各有才情,各有气节,两相吸引,竟是心意相通,然公子品格高尚、性情坚定,与小姐并无逾越之举。
公子久未归家,此番种种让他记起了既往佳节,终在一日向楚家辞行,当即就将决定启程回家。
行不过几步,陆瑾瑜不舍地看向楚小姐:“小姐可会忘记我。”
楚婉歌:“便是千百年的时光,奴家也不会忘了公子。”
陆瑾瑜看着小姐认真的眼神,心里不由一动:“若是小姐愿意,小生再来之时就是向小姐求亲之日。”说完,公子转头就走,再多说两句,他是怕舍不得走了。
“公子且慢。”小姐出言阻止:“此番可不要再弄丢了。”说着,小姐便将雨伞与一些干粮交予了公子。
“多谢小姐。”陆瑾瑜感动再次拜别。
不过半日的时光,公子就看到了那块伫立的石块,看到石头,公子觉得格外亲切,想也是一起经历了雷电交加的狂风暴雨,微风轻轻地将他推在石头上,给了石头一个温暖的拥抱。
就在公子起身一刻,天上绵绵地下起了小雨,蒙蒙雨幕模糊了公子的眼睛,公子打开小姐赠送的雨伞,慢慢跺着步子,欣赏着这别样的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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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拂面,是格外的清爽,日光洒落,又是不同的温暖,游子归家却是迟迟不肯入内,任性出游的公子竟是近乡情怯,日前急切的归家之情,在近在眼前的家门口烟消云散。陆瑾瑜迈步踏进家里的大门,迎来的是家里小工们愉悦的欢呼,“公子回家喽。”看着跑着出来的母亲,陆瑾瑜心里的疙瘩瞬间消融。
洗净了身上的尘埃,填饱了肚子,公子便拉着母亲,这些日子的见闻可要与母亲好好地说上一说。这也恰了陆母的意,许久日子不见儿子,心里也是思念的紧,哪能平淡如水。
陆瑾瑜这一番走过了好多地方,各种民间趣闻侃侃而谈,鬼神怪谈应有尽有,逗得母亲开心之余,又是惊惧交加,惹得母亲笑骂连连。
公子收声敛气,心里计较着楚小姐的事如何说与母亲知道。自云霜城归来,对小姐越加想念,这莫不就是一见倾心而后思念若狂。
一时思念,脸上也是露出了温柔的表情。
见儿子如此,陆母心里有数,笑着问道:“怎么?有什么开心的事不想母亲知道?”
“不是不能说与母亲知道,只是这里繁华热闹,人也不错,我在想如何说罢了。”
“是哪家的姑娘啊。”
瞧着母亲看穿,公子一下红了脸,接着就说了在云霜城的见闻,以及楚姑娘。
“云霜城?从未听过啊,不过这姑娘温柔体贴,又是才艺双绝,配我儿子绰绰有余了。”
“对了,母亲,我还带回了小姐所赠予的伞。”
陆母闻言来了精神,伞上是能看出一个地方的文化传承的,当即说道:“快去拿来给母亲看看。”
可公子翻穿了背篓也没找到,伞不见了,发现了这点,公子一下失了精神,任他拼命回忆,终究也不知是在何处落下了。
瞧着失魂落魄的儿子,陆母劝慰道:“丢了也没有办法,提亲的时候道个歉吧。”
“提亲?”
“是哦,说这么多小姐如何如何好,伞丢了像魂丢了一样,原来只是普通朋友啊,看来是母亲误会你了。”
陆母调笑之言让公子说不出话来,但显然非常有效。
“母亲可不准说笑,我们什么时候去提亲。”
“你啊,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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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了两日,公子摆脱了旅途的疲累,想到街坊转转,不曾想初一出门,便是遇到了不想见之人,此人名唤白玉遐,是洛阳城中白家小公子,为人谦逊,富有才华,相貌俊朗,关键是小公子心肠热忱,好打抱不平,在城中颇有声望。陆瑾瑜倒不是嫉妒他,在这些方面,公子可是十分的钦佩,但他一旦遇到白玉遐,心中会有怨气所成,十分莫名,他自认脾性不会为外物所动,可独独遇到此人他无能为力。
白玉遐身旁有一道人,仙风道骨,面带浅笑,手持拂尘,轻轻点头间竟有仙气飘渺。
陆瑾瑜上前作揖:“见过白公子,见过道长,不知这位道长在哪座仙山修炼,道长仙姿飒爽让小生不敢直视啊。”
“陆公子。”白玉遐连忙还礼。
“贫道玄清。”
“两位守在此处莫不是等我?”公子打趣道。
白玉遐:“玉遐听闻公子游遍名山大川,早早就想要拜见一番,可惜始终未有机会,今日前来却不是为了此事,而是带玄清道长来帮助公子排忧解难。”
陆瑾瑜疑惑不已,自己才刚一回家,怎就有道人前来,观其仙姿,不似狡诈之徒。
“还请道长明示。”
“素闻公子喜爱出游,此番归家竟身带阴气,这不是活人身上所能沾染的,公子去了何处?”道长语气平淡,手中浮尘轻扬,瞬时沙尘四走,道长依旧浅笑,却犹如大山无穷,一座一座压向心头。
“未曾有什么诡异之处。”陆瑾瑜不为所动,心中却是波澜起伏,也不请两人入门了,自个就回了家中,闭上了大门。
“道长,陆公子他。”白玉遐见陆瑾瑜不愿配合,也是无奈。
玄清道人伸手虚抓,一缕青丝浮现:“陆公子健体康泰,无有大碍,他虽不愿配合,我自有法子引那鬼物现形。”
说着,道长将陆瑾瑜的发丝放于符纸之上,法决催动,一丝丝奇异之力散发,向着远方扩散:“好了,数日之内那鬼物必来。”看着点头的白公子,道长眼神中露出一丝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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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你怎么回来了?”
陆府内,陆瑾瑜的脑中风暴侵袭,美好的记忆被搅得破烂不堪,细细想来,云霜城内诸多事宜确是不合常理,且不说城名从未听闻,百花会、灯会等等竟同办一时,面对不知来历的外人,楚家小姐悉心相陪,这些都只会在公子的梦中才能实现,难说不是鬼怪魅惑。
就在这期间,楚小姐在云霜城内,突然一丝奇异之力由天而降进入了身体,神思变换,思恋之情喷薄难抑,一脚便踏出了云霜城。
将自己关在房内,陆瑾瑜狠狠地拍着自己的面庞,想要让自己冷静地思考。突然间,莫名指引由心底而发,熟悉的感觉叫公子不敢相信:“真当是要来害我吗?可为何当时又不动手。”
“莫不是要对自己全家动手?”如此想着,公子迎着出城而去。
天色慢慢变黑,天际被落日烧得通红,徐徐而来的晚风吹得如此焦躁,陆瑾瑜急切地迈着步子,豁然看见一道轻灵身影随风而来,公子瞳孔皱缩,顾不得害怕,心里在罗列着如何说话。
“楚小姐,还请你。。。”
不及说话,楚小姐已翩然来到陆瑾瑜面前,深深地将他拥入了怀中,“我好想你,等你已有千百年了,好不容易见到你,我不想离开你,可我又不想害了你。”
听到楚小姐的话,陆瑾瑜心神震动,明知怀中是鬼,可灵魂上传来的温度告诉他他错了,没有什么女鬼害人,有的只是一份持续千百年的思念。“对不起,我错怪了你,我还把你的伞弄丢了。”公子不自觉地抱紧了小姐。
一人一鬼都未曾察觉,一缕发丝自楚小姐身上连接向公子,两人感情相互连接。
“陆公子闪开。”白玉遐突然出现,一把拉开了陆瑾瑜。
与此同时,一道雷霆轰然落下,尘土飞扬,弥漫了视线,“小姐!”看到原先站的地方被雷霆轰炸,陆瑾瑜急上心头:“你们干什么?她没有想害我啊,她没有想害我啊。”一把推开白玉遐,赶忙查看小姐状况。
“是你?”
熟悉的声音传来,公子放下了心。“不,还不能完全放心。”如此想着,公子一下拉住了小姐的手。
“陆公子,你被女鬼迷惑了,快快回头。”玄清道长一手执符箓,一手拈道印,其上蕴含的雷霆之力隐而不发,已叫人心生畏惧。
“道长,她不是恶鬼,还请道长手下留情。”
道长摇头:“你可知我活了多少岁月,如她这般利用人性保护自己的,我见的已不知多少了,你若再不回头,别怪贫道将你一起除了。”
眼看道长无情,陆瑾瑜跪下了身子:“道长,求你了,她不会害人的,求你放过她。”看着公子下跪,楚小姐也跪了下来,抱着陆激瑾瑜的手臂。
“哎。”一声叹息,道长收起了手中雷符:“看来,不叫你看她的真面目,你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说话间,一缕灰褐色气体悄然而落,楚小姐突然戾气暴涨,双目血红,紧紧咬着的牙齿吱嘎作响,指甲飞长,脸面灰青,已看不出人样,紧紧地瞪着白玉遐:“是你,你该死!!!”
白玉遐受到鬼气凝视,心神一下溃散,当即昏了过去。
见到小姐突变,陆瑾瑜一下松开了手。
公子吓得连连退后,“果真是如此吗?”陆小姐心里不是滋味。
突然,乌黑的云朵一朵接着一朵盛开,遮挡了天际最后的光亮,“这是?”公子心里苦涩,这不就是自己陷入云霜城前的遭遇吗?真是女鬼作祟,才有了这一切吗?
“这是天罚,快退。”玄清道长反应快速,招呼着陆瑾瑜的同时,一边已抱起了昏倒的白玉遐。
楚小姐鬼气冲天,一道道雷霆锁链垂天而下,看着逃窜的陆公子,小姐眼中流出无数的哀怨,她不想再挣扎,千百年的等待足够漫长了,就此湮灭如何?
公子回头一刻,只见雷霆锁链就要将小姐紧锁。
“天罚?我错了,我又错了。”
心里明悟,公子不再害怕,无惧天雷击落,向小姐方向奔赴而去。
见公子回头,眼神坚毅,小姐感动,只是天罚临身,如此只会害了公子:“你这愚蠢的男人,现在居然还相信我的鬼话,还不速速离开,你想与我一同灰飞烟灭吗?”
“我信。”
不知公子哪来的速度,抱着小姐脱出了雷霆锁链的范围。
“你真傻。”小姐已恢复了模样,眼角流下了泪水。
不待两人多说什么,云层中雷声大作,这是天罚的愤怒,雷霆闪耀,落下的不再是锁链,落下的是刀枪剑戟,一下就能要了性命。陆瑾瑜看着空中密布的雷霆,不由露出苦笑,看来真要一同灰飞烟灭了。
远方,道长看着漫天的雷霆也是嘴角抽搐:“陆公子,你可千万不要死了啊。”
楚小姐开心地看着陆瑾瑜:“公子愿意相信我的鬼话,我可不愿与公子一同赴死啊。”
轻轻地亲吻了公子的额头,楚小姐飞身空中,无穷鬼气散发,引得满天雷霆尽汇于此。极光过后,大雨浇灌,浇得满地伤心。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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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见此,心中不由触动,陆瑾瑜瘫软在地,先是奋力奔跑已然脱力,而后小姐身死心力交瘁,两相交合,公子已不想起身。
陪在公子身旁,道长了解了始末,一切都是因缘际会,公子受到莫名指引,心神恍惚间来到石块处。契机牵引,受困于石上的楚小姐灵魂苏醒,一时引来天罚,陆公子背靠石块,谨守心神,由此迷惑了天道,因而保全了石块上楚小姐之灵魂。
楚小姐屈死于石块旁,灵魂久困石内不得出,怨气深邃,千百年过来,已自主构造了石内世界,陆瑾瑜一介凡人,受到天罚气息锁定,自然无法安然,楚小姐将陆公子引渡石内疗养,故而有了云霜洛阳两不识。
“公子想救小姐的话,还有一法可试。”道长说道:“楚小姐在石内千百年,或许有灵性还存在,若是将它找到,说不准还有挽救之法。”
公子一下来了精神,虽是心中诧异,只当这一心除鬼的道长良心发现了。
“可是我还能去那方世界吗?”公子眉头紧皱,不管前世若何,今生他也不会轻易放弃,纵使她已不能称作为人。楚小姐为守护他而灵魂消散,他自然也会舍命相护,前次进去乃是小姐牵引,如今小姐魂灭在天雷之下,他完全不知进入之法。
道长说道:“这倒无妨,只要公子愿意,我自有妙法能为公子找到道路,不过此番公子只能一人入内,没有楚小姐的守护,我也不敢保证里面的凶戾之气会否伤害公子,可能会就此陨落,公子你可要想明白了。”
陆瑾瑜没有犹豫:“还请道长做法。”
见到公子决心如此,道长点头,那世界乃是阴气汇聚所成,若公子心神不定,怕是白白送死。
两人很快来到了石块旁,只见道长伸手拔取了公子一根头发,怀中符纸抽出附于其上,道长双手拈印,口中道门法决喋喋,只见符纸凝练空中之气,于巨石之上显化,灰褐雾门架黑暗洞穴陡然成型,一时妖氛四射,空间震荡。“去!”道长见空间之门成型,又一张符纸取出贴于公子额上。
公子只觉身体一轻,魂魄离身,一头钻入黑色洞穴之内。
再次来到石内空间,陆瑾瑜管不了自己头重脚轻的身体,跌坐在地上,等他回过神来,此处再不是先前的模样,幽暗昏沉,阴风萧瑟,一股股肃杀之气在空中凝为实质,或为刀刃,或为箭矢,或为残骸,或为鬼物,仿若入了十八层地狱。公子起身,正巧一股杀气滑落,初一接触,只觉无数刀刃加身,凌迟之感涌入脑中。
公子立身原地不能动弹,浑身不断地颤抖,痛,太痛了。大口喘着粗气,黯淡的眼神诉说着不尽的忧伤,痛又如何,痛只能带给他畏惧,带给他无尽忧伤的是那无助的眼神与凄惨的叫声,就在杀气消散的最后一刻,他看到了,看到了楚小姐被一杆长枪洞穿,钉死在了这石块之上,那不甘、那无助、那怨恨深深地刻进了公子的心。
看着眼前漫如烟海般的杀气,陆瑾瑜懂了,这些都是小姐无比痛苦的经历,她把自己的怨念与痛楚踢出了体外,在此处化作了无边杀气,同时公子也看到了希望,灵性存在的希望。
半日的路程,半日的时光,半日的折磨,半日的苦楚,站在云霜城外,公子脸色惨白,双目渗血,无尽的杀气给他带来了太大的伤害。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么无聊,却因为这种无聊的事造成如此不可挽回的伤害,怨极,恨极,痛极。无穷杀意,无量痛楚,怎么也敌不过无奈的事实。云霜城的楚家算不上名门大户,但家里有些门路做买卖,小姐生得漂亮,却也非是沉鱼落雁,不成想被平南王世子吴元丰看上,小姐与公子青梅竹马感情深厚,自不能随意就从了。吴元丰也不知为何,如同着了魔一般,死缠烂打非楚小姐不娶,更是以朝廷的名义给两家冠上了通敌卖国的罪名,若楚小姐不愿,两家就要全家斩首。
白玉遐竟是吴元丰转世,难怪公子与他相处不来,原来这是刻在灵魂上的纠葛。
在这位世子的威逼利诱之下,楚家只得无奈答应,与公子的往来也到此为止了。事情已成,吴元丰竟无良至此,当夜就威逼小姐就范。小姐被夺了贞洁,这世子又加以言语侮辱,小姐当即羞愧难当想要以死明志,吴元丰却以全家性命相要挟,使得小姐不敢妄动。
如此折磨数日,小姐心神溃散,眼中已看不到半点生气,到大婚当日,吴元丰竟引着迎亲队伍来到了云霜城外,吴元丰让小姐下了轿子,遥遥地指向一道鲜红的身影,说道:“看,你的老相好也来给我们贺喜。”
小姐看着远处的身影,心里不是滋味,想要回到轿子上,可吴元丰不许:“你这女人果然是薄情寡义,老相好也不去看。给老子过去。”
小姐无奈,只能听命,可越是走近越是感觉不对,熟悉的身影就在那一动不动,不止身上鲜红,脸上也是鲜红,“不要啊!”心里存着某种想法,小姐提起裙子跑了起来,临近一刻,小姐一头栽到了地上,公子早已没有了呼吸,被架在石块旁,一袭白衣被公子的鲜血染成了鲜红的颜色。
“小姐。”
魔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姐转过身来,一杆长枪透过胸膛。
陆瑾瑜调整了心绪进入城中。与此同时,道长在石块旁贴满符箓,引八方天地之气凝聚,口中道决吐露,八方之气凝聚为火。
“起!”道长大喝一声,脚下元功猛发,石块登时拔根而起,浮于空中。
“炼!”道印迭达,八方火焰熊熊而起,巨大石块在烈火中烤炼。
公子终是在楚家府邸中找到了小姐残留的一点灵性,一时喜上眉梢,伸手抓取之时,金色灵芒径直飞入公子胸膛,陆瑾瑜愣住了,眼泪难以抑制,夺眶而出。
灵芒入体即化,化作无穷暖流四散在公子周身,其内是无穷的思念与爱意,登时,体内杀气尽消,怨气尽散。
公子流下的泪水非是快乐,而是无尽的忧伤,灵芒内并无记忆,只有对自己无尽的思念与爱。陆瑾瑜了解到了,小姐再无法回来了,小姐困于石内世界之时,把自己的痛苦留在了城外,这里独存的一点灵性,却只是她不忍抛弃的感情。
就在烈焰焚石之时,陆瑾瑜只感天地倒悬,世界崩坏,自己则是身处火炉之中,片刻就要魂飞魄散。
八方之火,越燃越烈,巨大石块已被凝结成一颗细小的石珠。
看着石内不断挣扎嘶吼的公子,道人淡淡一笑:“等了你千百年,终于等到了,天生艮魂,从未有人尝试过的伟大壮举,史上最强的怨魂石就要被我炼成了。”
公子魂魄浮出石珠之外,通体泛红,眼角溢血,口中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浑浊的气息:“你早有预谋?那吴元丰的疯狂之举也是你的授意?”
“是啊,怨魂石,需要有大量怨气凝练,更需要一个极恨极怨的魂魄承载,最后熔于石上,方能成功。”道长点头说道:“这些年来为了增加石上怨气我可杀了不少人啊。”
“当年为何不直接进行,非要等上如此之久。”
“不愧是天生艮魂,在天地之火的熬炼下还能坚持如此之久。”道长说道:“当年未曾发现你魂魄的特殊,原先计划用那个女人的灵魂来炼制,可杀了你之后,我发现了你魂魄的特殊,由此我改变了主意,策划了今天的一切,怨吧,恨吧,你越是怨恨,这法宝就越为强大。”
“你有没有想过,我没有那么大的怨恨。”陆瑾瑜平静地说道。
“怎么可能,我布局良久,跨越千百年之久,你的女人被我算计折磨,如今更是在我的算计下身死道消,你怎么能没有怨恨?我特意引你感受那女人的无边怨气,你怎么可能丝毫不受影响。”道长见到公子话语平静,心绪波动了起来,怨魂石的凝练方法其实并不需要用到天生艮魂,可他想要突破极限来锻造至强法宝:“难道你其实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是啊,道长你自己都说了,我的魂魄都是石头做的,自然是铁石心肠。”
道长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突发奇想利用天生艮魂来熔炼是一个多大的错误,天生艮魂虽然与土石亲近,却是极为的纯粹与坚定。他的计划并非不可行,诸多种种已让公子心态变转,可小姐最后的灵性化解了这一切。
“都说人怕鬼害人,可人不害人,又哪会有鬼会来害人呢?”想着这些日子波澜起伏的心境,陆瑾瑜莞尔一笑,自己还是死了,却只是死在了道人的算计之下。
烈火炎炎,公子魂魄逐渐消融,化作一点灵光消散在了空中,石珠失去了承载怨气的魂魄,当即被无数怨气冲破。
道长见状不敢多留,施法遁走:“可恶啊!千百年的算计全部白费了,罢了罢了,再试一次吧,咯咯咯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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