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走后,我开始心神不安起来,不停地看手机,发消息问金玲审判结果怎么样。她始终没回,最后我打她电话,得到地回答是对方已关机。
不久困意来袭便睡着了。醒来后母亲已经把饭做好送来了,床头柜上放着能闻到菜香味的饭盒,母亲不在旁边。我用手撑着身体靠起来,拿起手机看,已经一点多了。母亲这时从门外进来,手中提着另一个方盒。
“干嘛去了。”
她坐在我床位旁边的凳子上,把手中的饭盒放在床头柜上。
“楼上是你女朋友吧?”
“她情况怎么样了?”
母亲把小桌子从床底下拿上来,支在我面前,然后把饭盒打开,把里面的饭菜摆在桌上。
“一惊一乍的,说要找你。”
我拿起筷子准备吃饭,不小心把筷子碰到了地上。
“你告诉她了?”
母亲弯腰把筷子捡起来,抽了两张卫生纸从到尾把筷子擦了擦,递给我。
“她怎么回事,我见她不像是有病的。”
桌子上除了酸菜鱼外,还有我小时最爱吃的西红柿炒鸡蛋,我吃了口西红柿炒鸡蛋,还是小时候的味道。
“一个酒鬼喝醉了闯到我们家发酒疯,她被吓着了。”
母亲弯起腰给我把薄被掖好,小心翼翼地生怕碰到我的右脚。
“吵着闹着要见你,医生怕出意外不让见。”
“你看她哪天情绪稳定了,带下来见我没事的,见不到我她会一直担惊受怕心神不安的。”
母亲叹了一口气,那一声长叹中包含了太多的无奈和无能为力。
“你跟他过的怎么样?他现在还在村里当干部?”
“村里要重选村主任,他天天忙的头不在顶上,天天晚上往家里招人跟菜市场似的,一坐就坐到半夜。”
“他是当官当上瘾了。”
“不管他,随他怎么样。”
“你来他没说什么吧?”
“他能说什么?陶陶想跟我一块来,她刚开学没让她来。”
我看着碗里的酸菜鱼突然想到这是亚兰喜欢吃的。
“酸菜鱼是亚兰喜欢吃的,你给她送上去的了吗?”
“两个饭盒里都有。”
这时金玲从门外进来,看她脸色凝重,我心里一沉,把碗里剩下的饭扒进嘴里。
金玲走到母亲身后,努力挤出一个还算自然的微笑。
“阿姨你好,今天刚到的吧。”
母亲金玲的声音惊了一下,随即转身望着她。我见状急忙说道:
“妈这是我朋友,你来之前都是她照顾我。”
母亲随即露出一副感谢的神态,迭声道:
“谢谢——谢谢——多亏你照顾他,不然他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见母亲再说下去眼泪就出来了,便立即插口道:
“妈你收拾一下回去歇着吧,一夜没睡回去睡一觉,晚上晚点送来也没关系。”
“好,好,你们聊。”
母亲熟练迅速地桌子上的饭盒收拾好,把包袱收拾好后,母亲对着金玲说:
“你们聊。”
“阿姨再见”
金玲笑着说,轻轻向母亲挥了挥手。
母亲走到门口突然停住,转身眯着眼望着我。
“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随便做点就行,清淡的。”
母亲走后金玲的脸色立刻变得沉重起来,她坐在凳子上。
“你妈眼怎么了?”
“有白内障和青光眼,四五米之外的东西看不清楚。庭审怎么样了?”
“那男人拒不认罪,说亚兰是自愿的。”
“什么!警察抓他时不是认罪了,认证物证都有。”
“他在法庭上说亚兰和他是自愿的,之前那些供词是害怕才说出来的。”
“操他妈!”
“律师说他之所以翻供,因为以他的罪行判下来最少三年。”
“那现在怎么办?”
“现在举证,把当时的证据都拿出来,人证物证,监控。”
“他们翻供成功的几率大不大?”
“用律师的话说我们铁证如山,他们只过是垂死挣扎。”
“那亚兰还用不用上法庭指证他?”
“应该不用,那些人证物证足够给他定罪了。”
“杨姐呢她怎么没来?”
“她回派出所了,她说会来看你的。”
“下次开庭什么时候?”
“下周。”
虽然金玲把审理说的很有信心,她也努力做出胜券在握的表情,但我总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她的微笑和故作轻松的背后,透露出一丝隐忧,似乎在担心着什么。这件事我总觉得没她表面上说的那么简单。
金玲离开后,我打通了杨姐的手机,问她庭审的结果怎么样,她的回答和金玲的回答大同小异,但语气要比金玲更有信心更坚定。我听了杨姐的话心里安定一些,杨姐是专业人士对案件的判断比金玲更为准确一些。
突然一声,门被“砰”地撞开,亚兰穿着病号服闯了进来,病房里的人都被吓一跳,目光纷纷向门口投去。亚兰站在门口慌乱四顾,看到我后,立即跑了过来。
“茂哥,你怎么样?”
亚兰冲过来趴在我床沿,话没说完,眼泪便流了下来。
我挂掉电话,用手抚摸着她的头,轻声说道:
“我没事,正好趁这个机会歇歇,乖,别哭了。”
我轻轻拭去亚兰脸上的泪痕,半个多月没见,亚兰脸上的气色比以前好多了。
“茂哥,我要和你在一块,我不回去了。”
亚兰侧脸趴在我怀里,手伸过来抱着我。
“亚兰听医生的话,过完这一周就可以不用再住在病房里了。”
“不,不要,我就要和你在一块。”
“你看这里这里床位都满了,哪有地方让你住啊,晚上你住哪里啊?”
“我就坐在这里,趴在你旁边睡。”
“净说傻话,现在天凉了,你晚上在这睡不要冻死吗?”
“不,不要。”
“亚兰你见过我妈了吗?”
“见过了。”
“我妈特地从家里过来照顾我们的,她有白内障和青光眼,四五米之外的东西就看不清楚,她一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我不放心,你听医生的话配合医生早点出院也能照顾照顾我妈一下,我在医院里也能安心养病。”
亚兰听后从我的胸上抬起头望着我。
“行,我听你的,那以后你要让我来看你,还有我和你一起吃早饭、中饭、晚饭。”
我被她这傻里傻气的话给逗笑了。
“好,只要你听医生的话,什么都依你。”
“拉勾。”
她把右手的小拇指伸出来,左手把我的右手拉过来。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盖个章。”
她右手的大拇指紧紧按了一下我右手的大拇指。
“这下放心了吧。”
亚兰像是完成了任务似的非常开心,笑吟吟地重新趴在我的胸上。我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我很享受这样的时刻,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在一起,谁也不说话,彼此之间的爱意和感情已经在无形中紧密交流、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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