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的天亮得早,雄鸡报晓三声时简小妖他们就醒了,一晚上恢复了些。但是胡帅仍旧要求简小妖休息,由他一个人去找那个老太婆,且关照简小妖务必不要一个人去那个老宅子里,以免再出什么妖蛾子。胡帅走了之后, 简小妖也是躺得无聊,遂下床出来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这是一间四开面的砖瓦房, 周围是玉米田, 高高的玉米须在空中飘荡,也挡住了视野。听胡帅说,住家是外乡来这里安居种地的,不是本地人。
远远看到昨天的那老宅所在的山头,看来昨天晚上胡帅开车开得老远才找到收留他们的这户人家。昨天在老宅是怎么回事呢?这发生的一切到底和她的身世有什么关联? 简小妖陷入沉思,自己却不自觉地缓步跨过玉米田。离下一起婴儿被剃头的可能还有7天。她的委托人给她消息称婴儿已经生下了。她要想办法弄清楚这一切并设法阻止这一切。她思索着这些问题,突然脚下一崴,鞋子里像是有粒什么东西。“嘶”疼啊。旁边正好是条沟渠,沟渠边是农民留着的马扎凳子,想必是平时在田头累时坐坐的,她一瘸一拐地过去坐下,脱下鞋子看看是怎么回事。只见脚底磨了一个小血洞,血洞的位置竟那么巧就在黑痣的地方。看着血液从黑痣处流出,简小妖有种说不上来的异样感觉,血流得并不多,也不快,蜿蜒的血流经脚底,滴到地上,1滴,2滴,3滴,简小妖看得出神,忘记了痛楚。那血液 滴到地上汇聚在一起,竟像那晚见到的红眼睛!!那红眼睛此刻正在地上也是这样望着自己,眼睛里充满渴望和贪婪!简小妖看着地上的血看呆了,渐渐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在一个毛胚土坑床上。
这是在哪里?我又怎么会在这里呢?简小妖觉得奇怪。她睁开眼左右摆动了一下,想坐起来。不过却有点使不上力气。
”你醒了?“进屋里的是那天那个老太婆。
简小妖一阵激动,正要 找她呢!接下来的话却令她吃惊。
”我知道你们正在找我。“老太婆颤悠悠地坐下来,拿出一袋旱烟点着,”那个小伙子在到处打听我。“她吐了一口烟圈,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我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见到你。你别着急,有很多事情我会和你慢慢说。”
“先从哪里说起呢?老太婆我脑子不好咯,事情那么多从哪儿说起比较好。”老太婆自言自语的,“先从你出生说起吧,想必你从你父亲那里多少知道了一些,不过你父亲知道的并不是全部呀! ”老太婆叹口气。
简小妖心里一紧,已多半相信了老太婆。因为她早就怀疑父亲知道的并不是真的,或许不是父亲有意瞒他,而是奶奶瞒住了父亲!
她眼神期待地看着面前的老太婆,完全忘了问这是哪里,她怎么来到这里,以及忘了她的脚伤。
“你奶奶的出身你是知道的,不过她隐瞒了一部份。当年寨子里出了大乱,她带着年幼的儿子,也就是你父亲逃到此处安顿下来,后来你父亲到了娶亲的年纪,她眼看家里穷徒四壁的,为了传递香火,便在外面拐了个年轻女子,也就是你母亲与你父亲成了亲,没多久你母亲就怀孕生下了你,不过你出生后不久发生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连你父亲都不知道。因为你奶奶并没有告诉他。那还是在你出生后3天,你父亲去镇里卖鸡蛋换点红糖想回来给你母亲补补。镇里远,来回一趟远,便决定去几天卖完再回来。没想到就在那几天里出了事,一天晚上你奶奶听到你母亲房里你在猛哭,她想许是你夜班啼哭要奶喝,她睡在外屋,你和你母亲睡在里屋,她抬头看看你母亲是否一个行,毕竟你母亲被迷了心智,担心她伺候不了小孩。这一看,你奶奶吓一跳,里屋并没有灯光,却惊现一抹红光。她大喝一声跳下床去冲到里屋,只看到一个声音窜出了窗去。回头再看你,乍一看好像没什么,仔细一瞧却发现小脸微瘪,全身检查一遍后,看到你脚底的血洞,她跌坐下来。”老太婆讲道这里,目光自然地朝向简小妖的双脚看去,简小妖也同样如此,此刻她已听呆了。
抽了一口旱烟,老太婆继续讲到:“就这样怔怔地过了一会,你奶奶到底做过族长,又是道行高深的人。她知道如果不在7天里找到办法,你的小命便不保啦!没想到你命大,东边也生了一个女孩,不过也或许是另一个劫数的开始。哎~"
老太婆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却把简小妖的心听得揪了起来。
“你奶奶施了法术把你们的躯壳换了一下。”这句话如晴天霹雳,在简小妖的心里炸开了一个口子,她只感觉自己的心脏砰砰得跳着,没想到等来的是这样的故事。
“后来7天后,那东边的女孩就突然暴毙了,死状很惨,更蹊跷的是全身血液都没有了。那户人家吓得要死,赶快搬走,旁人还以为是重男轻女的事情,已经习惯了,只有你奶奶知道其中缘由。不过这些她都没有告诉你的父亲,毕竟是自己造孽,她不敢让儿子知道呀!得亏那时候你是婴儿,你父亲又在你出生3天就离家,并没有仔细能辨得你,这才蒙混过关。后来你母亲失踪的事情想必你知道,不过你奶奶当时并不知道其实你母亲的失踪并不是偶然,那不是一个普通人就能解开你奶奶的‘血蠱’的,是的你父亲告诉过你,那是以你奶奶的生命作为代价做成的。但是却被人轻易解开了,这肯定不是普通人,甚至不是普通术士。你奶奶心里清楚这一点,直到你奶奶临终才确定,对方怕是仇家啊。不过幸亏对方认为你已经死去,否则你不会保得住小命。”说了这一大通,简小妖还来不及消化。
可是,老太婆却并没有说完,喝了口水:“这些事情都是你奶奶写信告诉我的。她死后几年,我才摸索到这儿,按你奶奶的吩咐待在远处,不打搅你们爷俩。或许是命里注定哇,你这小娃娃居然又机缘巧合地跑到那户死去女婴的宅子里,更没想到那死婴的骸骨竟在那口井里,想是那女娃也有怨气呐,不过幸好有我引你父亲及时赶到。不过没想到她并不是要你的命,你脚底的黑痣就是那时候点上去的。我混在人群中看得真切,你父亲却是没有察觉。哎,老姐姐的报应终究是要来的。后来你父亲去世,我正巧在外面云游,却不巧与你错失。回来时已经不见你踪影。找了你几年没有找到,我以为你已经死了才作罢。也正因为此,昨天看到你,我吓了一跳。“
”为什么你以为我死了?“简小妖不解地问,她还有很多问题要问面前的老太婆,可是现在这个问题却是她最关心的。
”你知道脚底有血洞的婴儿7天后就要死亡,虽说你和别人换了躯壳,可是毕竟人魂不合呀!你奶奶告诉我,这个壳只能用20年。因为你的魂已本不属于阳间!所以你才能看到那些个其他人看不到的东西,并不完全因为你有你奶奶血脉的缘故!你奶奶信上告诉我,要我保守这个秘密,能安排你安分过日子,早点出嫁留下她家的香火。你奶奶是个相当传统的人,你别怪她。后来找不到你,我也是觉得愧对你奶奶,这么多年的姐妹情份。”老太婆混浊的眼神看着远方,似乎回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你和我奶奶什么关系?”
“我和你奶奶也是一个寨子里的,我叫金姝,我们俩是好姐妹,你可以叫我金婆。后来我云 游在外面,寨里出了大事我才知道。不过我这瞎老婆子可没有你奶奶有本事呀!“说完老太婆朝简小妖看了一看。
简小妖这才发现老太婆的一只眼睛异样,已经瞎了。只有灰色的眼珠在里面翻滚。
金婆又猛吸了一口烟,加了 点烟丝,吹了几口, 重重吐了几口气:”你现在是不是感觉越来越没有力气?经常昏倒?“金婆一指她脚底:”看来就是它做怪了。“
简小妖遂把最近遇到的怪事说了一遍。
”当年虽你奶奶施法保你一条小命,可阳间的身体毕竟承受不住一条阴间的魂,实际上你奶奶虽然猜你阳寿不足20,她在信中求我,让我想办法保你一条性命。前些年我四处云游,一方面是寻你,一方面也是在寻办法,这些年走不动了,才停歇下来。那仇人其实也是我们族人,我想你从你奶奶的手扎里也知道了。只是没想到他离开寨子后道行日深。想必他不知从哪里知晓你还活在这人世,并且先我一步寻到了你,你最近碰到的怪事怕是他引你回老家的诡计呀!“
”为什么他不直接杀了我,却要引我回老家?“简小妖对此很不解。
金婆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我们寨子里有太多秘术,我年轻时就不喜欢这些,没有你奶奶那样精通,但是我感觉你回来是他的一个圈套。“金婆的一席话说的她心情沉重。现在她还剩一个疑问,她看向金婆的同时,金婆已经猜到她的疑问,”你想问你的母亲下落是吗?我也不没有找到她。其实她算一个线索,依你奶奶和我的猜测没错的话,她是被仇人虏走的。
“这几年我也尝试过寻找她的线索,不过我这些年渐渐觉得她可能已经身遭不测。”金婆的话其实和简小妖自己的猜测差不多,只不过她一直不愿意去想。
金婆瞄了她一眼,继续说到:“你妈如果已经恢复神智,不会不回来找你,如果她得知你父亲已经过世后。况且,我和你奶奶猜得没错的话,带她走得人八九不离十九是我们寨子的那个叛徒,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把你妈带走也是别有目的,绝不仅仅是发善心!”看简小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金婆又转了语气:“不过你也别灰心,这些都是我的猜测。”
其实简小妖倒并不是完全担心母亲的担忧,毕竟从小没见到过,并没有什么感情。她连对奶奶的印象都没有了,何况母亲。只是父亲临终前曾经叮嘱过自己寻找母亲,或许父亲在和母亲相处的一年里还是有感情的吧,她是想完成父亲的心愿的,毕竟当年母亲突然消失,对父亲也是一个重大的打击,而母亲这样不明不白的失踪,始终在众人心里是个谜,的确母亲心智打开十有八九是与奶奶同样的术士才能做到的,但是对方究竟是何目的,从前至今都是猜测。无论如何,在没有找到母亲之前都不能断论母亲已身遭不测。她欠父亲一个交待。
“跟你一起的小伙子,找来了。”金婆的话打破了简小妖的沉思。
胡帅破门而入。“小妖,你没事儿吧!”他冲到床前,拉起简小妖的手脚看看,看到简小妖的脚有包扎,“你的脚是怎么了?昨天掉井里我也没见受伤呀!”胡帅不等简小妖解释,转过头扫了金婆一眼,又继续说:“我今天打听了一天了,终于让我打听到了这老婆子住在这里。没想到在窗口就看到你在屋里躺着。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呀!”
金婆微微一笑,说“闺女,你还是把事情都告诉这个小伙子吧,我看他也是怪紧张你的。”说完闪身退出屋子。
简小妖把前前后的事情告诉了胡帅,这个故事说了也够长的,一口气说完,简小妖肚子已经咕咕叫了。夕阳西下,又快是一个新的夜晚了。
“你饿不饿?”胡帅听了简小妖的身世,不禁有些心疼她,原谅了她一直以来那么冷淡的脾气。
“我想吃打卤面。”
“好,我去问问金婆有没有什么材料。”胡帅去了厨房。
不一会,金婆进来了。
“闺女,看样子这小伙子待你不错。不过你可想好了,要不要把他扯进来。我之前说过,你能回到那个老宅或许是个圈套。而这圈套背后的人很有可能是我们的仇人,那个人道行我还摸不透,不过我觉得他或许比你奶奶还厉害的。我和你奶奶是一个寨子的,那个人是寨子的叛徒,我理所当然要会一会他,我并没有胜算,而你现在的状况也是越来越不利,所以你想好了要不要把这小伙子牵扯进来!“
"我已经进来了!"胡帅捧着面条站在了门口斩钉截铁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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