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总，我们时间差不多了。”身边那个小男人往前挪了一步提醒他，声音有些唯诺，今天出门已经晚了，再耽误，怕是要误了跟合作伙伴签约的良辰吉时了。
男人的脸却一改严肃阴仄，径直重新了进了门闸，“细高跟”正在不停地仰头看着电梯的层数，大约心里也在喊着“怎么还不来怎么还不来”，随着余光里男人的靠近，膝下穿着薄袜的腿也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紧张，竟不自觉地抖动起来。六部电梯，左后各三，没有一部听话的。
“这些电梯很慢，听很多员工说迟到就是因为这几部电梯。那边有两部VIP，我可以送你一程，你去几楼？”电梯还没到，关齐枫却到了。如果换在以前，牧云肯定会说，好呀好呀，我们快走！但是时过境迁，再过几个月就要三十岁的牧云，职场上独来独往雷厉风行的牧云，却怎么也撒不出二十岁出头的娇了。
“不用，我不赶时间，慢慢等就行了。”目光垂落，只看到他脚上的皮鞋，锃光发亮，想必家中的女主人很擅长把自己的丈夫打扮得干净体面。
“我赶时间。”关齐枫把手里的衣服往牧云的身上一披，沉沉的大衣把牧云的身子都压矮了一截，还没反应过来，没有拎东西的那只手腕已经被关齐枫抓了，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几楼？”
“15，15。”牧云从侧面瞥着关齐枫，刚才被他抓的手腕隐约有点疼，她只好在背后的衣料上蹭来蹭去。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霸道了，以前走的可都是温柔路线。VIP电梯确实值得称作VIP，宽敞，落地玻璃可以看到楼外景观，速度快，而且没人。
“我在36楼，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关齐枫递过一张名片，帮她按了十五楼电梯的按钮，就走了。
“哎，一会儿我把衣服送到36楼。”牧云对着那个背影，不敢喊得太大声。那件外套带着大楼里已经开着的暖气，而牧云身上带的只有户外的寒气，零下二度的冰凉。她拢了拢硕大的黑色外套，确实暖和了许多，那件衣服上的气味她已经不熟悉了。
电梯一层一层往上，窗外的世界变得与众不同，天边带着一点米白色的雾气，上空是悠悠蓝天，很多办公楼和住宅楼的顶露出来了，沐浴在零下二度的阳光里。从带暖气的电梯里看不出那是寒冷的太阳。
低头盯着关齐枫的名片，确实如听说的那样，他很成功，CEO，三十六楼，科技公司，但是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科技。现在挂着“科技”二字的公司太多，参差不齐。
关齐枫回来时，大衣已经挂在办公室的衣架上，口袋里有他留给她的名片，前台小姐说，有一位女士捡到了您的大衣，根据名片信息还回来的。
这个理由，听上去忒经不起推敲。谁的大衣里会留一张自己的名片，好像专门等着别人捡了送回来一样。
“对方有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没有。”
但是对于关齐枫来说，找个人已经不是什么难事了。十五楼？随便找个人去问下，就知道今天她去的是哪家公司，她来自哪家公司，她来干什么。
但是塞到手里都退回来的名片，他还有什么去问的必要。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牧云如何，跟他还能有多少关系，多年前他选择了不等待，多年后他什么也做不了，简单的朋友也不行。有哪个妻子愿意自己的丈夫跟他关系稳扎稳打的前女友保持联系的？关齐枫虽然对太太说不上太多的爱，但是正常的伦理人情，他都是懂的。
大衣上粘了一根头发，长长的，染了一点棕黄，关齐枫捏起来看了看，突然有些记不起来牧云的头发了，这是她的么？
一松手，发丝坠落，呵，不过是一段插曲而已，回不去从前，也没有任何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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