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轻柔略带微凉的秋风吹过,地里的玉米花生熟了,我家门前的枣树也该熟了,那一串串绿中带红的果子曾经让小时候的我们垂诞欲滴。还有葡萄,还有梨,儿时的记忆还那么清晰,转眼我已步入中年。
我家住在村子中间,靠近村里的池塘边。以前是三间瓦房,东边一间茅草屋当做厨房。说是院子,也算吧,因为没有围墙,门前堆一些棉花杆玉米杆啥的,也就是一个小院子了。母亲属于比较勤劳的人,除了地里活,家里还养了鸡鸭鹅,其他还有猪羊,狗猫,还有父亲最爱的鸽子。
记得那时候,天刚蒙蒙亮,我们姊妹便起床上早自习了。父亲母亲也就起床了,当打开门,早已等候在门前的鸡呀鸭呀叽叽嘎嘎的地唱起了交响乐。只要主人踏出屋门,就会被围着,头抬着看着主人。母亲赶紧进屋捧出些玉米或者是麦子,撒在地上,看着这些小动物愉快地抢食,便开启了一天的繁忙模式。
母亲父亲开始做早餐了,母亲一般负责烧火,父亲掌勺。当红薯呀,馒头呀放在锅里,炊烟升起,朝霞染红了天,给小院增添了一丝活力也增加了美丽。下早课的我们迫不及待的跑回家,把锅盖掀开,一股带着馒头饭香的味道直冲进鼻子,拿起冒着热气的馒头猛咬一口。母亲总是说:慢点,烫,别噎着,吃饭怪积极,学习没见你们这么积极过”。父亲则挑着水桶从井里打上水,用扁担吱呀吱呀的挑回来倒在水缸里。
吃过饭我们背着书包在母亲的“路上小心点”,父亲的目送中我们出村口,上学去了。母亲也洗好碗,把剩饭和洗碗水和点麦麸糠喂猪圈早已哼哼叫的猪。猪喂完了,母亲父亲牵着羊就去地里做事了。每年我家都会卖几头猪,加上平常卖些鸡蛋,卖几只羊羔,我们姊妹的学费倒是交的挺及时。下午放学回来,我们写完作业,就会自觉的去地里割草喂鸡喂猪。父亲母亲干完活回来,家里的交响乐又响起来,父亲梆梆的垛猪草声,母亲烧火的拉风箱的声音,再加上我们的吵闹声,好不热闹。
父亲极爱种花,种果树,还有就是父亲喜欢养鸽子。我家除了冬天,其他三季都有鲜花盛开。父亲看到谁家有漂亮的花,就想办法要点种子过来,每天浇花侍弄。父亲最喜欢干完活回来,就看看这花看看那花,每当花开了,父亲那幸福专注的目光每天都要停留很久。
因此我家院里虽然会踩到鸡粪外,但也是美丽充满活力的。父亲在这群小动物中,最爱就是鸽子了,我家最多的时候养一百多只鸽子,但父亲不允许我们吃或者卖。冬天时,父亲坐在椅子上,吸着旱烟,晒着太阳,看着鸽子围着他上下翩飞。还有很多落在父亲肩头,胳膊上头上,那会父亲就是王,这群鸽子的王,鸽子好像能听懂父亲的话,父亲总会和鸽子喃喃细语,而鸽子也在咕咕咕的回应着。
我家院子里种的有葡萄树,柿子树枣树还有桃树,特别是夏天,父亲母亲坐在葡萄树下,一边摇着蒲扇,一边在谈论着家长里短。有一种浪漫叫做门前种花,花下喝茶,母亲父亲虽说不上浪漫,但看着孩子们慢慢长大,日夜辛苦劳作,也算过的幸福。
我们家里虽穷,也没有那么多干净,因为父亲母亲随和,没有那么多讲究。所以同学们小伙伴们总喜欢去我家玩,我的好多同学现在说起来还是说很喜欢和父亲聊天。枣子熟了,葡萄熟了,母亲大方,来的小朋友总要摘点送给他们,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这种情怀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秋天的小院是最美的,院里有晒着的雪白的棉花,阳光下,那么洁白那么温暖。多像母亲的笑脸,永远那么温和。女人如花,我想我的母亲就如棉花吧。屋檐下挂着一挂挂的金黄的玉米,还有成串的红辣椒,再加上小朋友在墙壁上风涂涂画画,我家小院想来也是一副风景画。
冬天我家小院也是热闹的,冬阳正暖时,母亲和邻居的奶奶大娘们或缝补着衣服,或者纳着鞋底,人说三个女人一台戏,那笑声一直不断。父亲则坐在枣树下,悠闲地晒着太阳,和叔叔伯伯们抽着烟,谈论着“国家大事”,逸闻趣事。
后来哥哥出去打工挣到了钱,盖了两层楼房,真正的有了院子。父亲种的花更多了,什么月季,菊花,节节高,指甲花开的更加娇艳。父亲还专门腾出一间屋子养鸽子。
我们陆续背上行囊离开家乡,花开的更加娇艳,小院冷清了好多,母亲父亲的白发也悄悄爬上鬓角。母亲父亲吃完饭总会搬个椅子坐在大门口,侄子侄女在旁边玩,父亲母亲则在关心我们这个工作怎么样,那个多久没有打电话回来了,目光中多了一份期盼一份守望。
如今母亲父亲不在了,哥哥也搬去了养猪场里住。小院越发寂寞了。只有那空着的花盆,空着的鸽子笼还在,看到它们,仿佛看到父亲母亲正用慈祥的目光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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