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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走丙察察那条国道进入西藏,这是他们两口子多年以来一直都放在心里的愿望。这次总算有了时间,她兴奋得做好了攻略,兴致勃勃得告诉了丈夫。
那种期待的兴奋表情并没有在丈夫陈晓的脸上出现,他反而显出一副忧心仲仲的担心:“现在是雨季,那条道不太安全,听说经常会有落石。要不我们换个季节再去。”
她听了一脸的不高兴,一起走丙察察可是当年两人新婚时共同的愿望:“我不!我就是想去,一定要去!”,她发起了小脾气。
奇怪的是,陈晓这次的态度也颇为坚定,不因桂婷的一时不快而做出让步。这反而让她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在一阵沉默之后,她突然哭了。结婚这么多年,陈晓从来没有惹桂婷生气过,更不要说还让她坐在那里嘤嘤啜泣。陈晓叹了一声:“宝贝,你真是一个偏执的孩子。”
他们开着车如期上路了,路上有说有笑,但是桂婷总是能感觉到陈晓开心背后有一种淡淡的忧虑。
桂婷逗陈晓:“你不要担心,我们都是有福之人,就算有石头落下来,那石头也会长眼睛,不会砸到你身上的。”
陈晓眼里的忧愁反而更浓郁了,他悠悠地说:“可是石头哪有眼睛呀,真要有眼睛,那也得先避开你!那么漂亮的女人,它怎么舍得砸下去?”
桂婷想不到陈晓怎么这两天变得如此多愁善感,完全不是以前的风格。那个天不怕地不怕,说一不二的大男孩,好像突然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胆小怕事,畏手畏脚的人,桂婷忍不住抱怨:“你这一路上要都这样,那真没劲!”
陈晓出来的时候让桂婷答应一个条件:“这次出去,全程都由我来开!而且,你必须坐在后座驾驶席这一侧,这个位置最安全,以防万一!”
桂婷虽然有点不愿意,坐在副驾驶位置,大家有说有笑,有吃有喝,谈天说地,才是自驾游的快乐所在,现在一前一后这样坐着,快乐都被打了五分折。不过丈夫坚持,她最终虽然不情愿,但是还是坐到了车后。
那天他们等到太阳出来后才决定上路,虽然前一天开了一天的山路,丙察察最难走的那段路快要走完,而且也没有下雨,但是陈晓还是决定第二天晚点出门,确定没有下雨才出门。
可是到下午两三点,天上的乌云不知道怎么就冒出了头,像是有人吹了一声集结号,让它们纷纷从歇息的安稳处聚在了一起,只要它们一遇到一起,天空马上云雷狂舞,倾盆大雨瞬间就从天空灌了下来。
陈晓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手死死攥着方向盘,桂婷能看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她从来没有见过陈晓这么紧张过,在她的印象里,他是一个山崩于前都不会变色的男人。“也许年龄大了,胆子反而小了。”
就在她认为陈晓有点大惊小怪的时候,陈晓的声音比一声炸雷还要响:“宝贝,快把头低下来,有石头!”
紧跟着,她就感觉车子陈晓猛得打了一下方向盘,接着一声巨响,伴随着翻滚,桂婷失去了知觉。
陈晓看见医生从抢救室里走出来,他快步得迎上去,自己的腿都有点轻飘飘,几乎站不起来。
医生摘下口罩,看着踉跄奔过来的陈晓,默默地摇摇头,小声说:“对不起,她伤得太重了,没办法!”
陈晓的心像是被一个铁锤砸中,一下子碎了,碎得像是从来没有一颗心存在过,碎得也像是要和桂婷一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他扑进了抢救室,看着如同白纸一般,但依然美丽的桂婷躺在那里,好像一个沉睡的仙女,陈晓跪在床边,伸出手,轻轻摩挲妻子光滑但冷艳的面庞,眼泪簌簌得往下流,他再也憋不住心里的那声悲怆:“宝贝,都怪我,都怪我!”
一周后,陈晓办完桂婷的葬礼,他的魂魄好像也随着桂婷离去而离开了自己。只要脑子里一放空,桂婷的容貌就会出现在眼前,他经常会听到桂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老公,以后我们要生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男孩像你那样帅,女孩像我一样漂亮。”
他望着家里无处不在桂婷笑吟吟的相片,都会凝神望去,希望照片里的她能走相框里走出来,在他耳边温存细语,和他搂搂抱抱。
“要是上天可怜我,就让我回到一周前吧,回到那个没出发的日子!”
黑暗中的桂婷被喧嚣的人声吵醒,她费力的睁开眼睛,看见自己躺在一张担架上,身边是人影晃动,有消防车的警铃声,也有救护车的警报声。
她想挣扎着起来,她要知道自己的爱人,陈晓到底怎么样了。
一双手把她按住:“女士,你不能动!”
桂婷用力把那双手挡开,她走下担架,朝着那辆已经被石头砸得面目全非的汽车走去。
那位拦着她的救护人员跟着她:“女士,那个男士伤得很重,已经先送去医院了。你快回来,我们一起去医院。”
桂婷见到陈晓的时候,医生告诉她:“说最后几句话吧”,桂婷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陈晓攥着她的手,嘴角竟现出微笑:“宝贝,这一周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日子。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知道吧,没有你的日子,我一点活不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虽然我最终没有成功阻拦住你,我还是存了一点侥幸,以为那块石头这次不会砸下来。我还是没有算准!可是我不后悔,宝贝,你不要哭!”
陈晓说得什么?桂婷有点听不懂,但是她听到陈晓一声比一声的喘息声,她能看到生命正从陈晓健硕的躯体里被抽走。
“我不要你留下我一个人!”桂婷放声大哭,她望着陈晓,感受他所有的一切,深怕遗漏任何一个表情,任何一口呼吸:“你不能走!不能走!”
陈晓居然笑了:“宝贝,我的心愿已经实现了。感谢那个帮我回来的神秘力量,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上帝或是造物主。相信我,宝贝!我没有遗憾。
不管相不相信,我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在那个世界,离开我的人是你!没有你的世界,我一刻不想呆着。我祈求上苍让我回到你身边,而居然实现了!
这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周,我一分一秒都没有离开过你,每当你出现在我眼里,我都会在心里对你说:我爱你,宝贝!”
陈晓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宝贝,好好活下去,为了我曾经穿越回来的努力,一定要活下去。生一儿一女,男孩像我一样帅,女孩像你一样美丽。”
七个月后,随着几声响亮的啼哭,产房里,桂婷疲倦的听到,助产士开心地告诉她:“一切正常,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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