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见

雨见

一只大白鸟顺着浅浅的河向上游走，它对岸上人无视，背影比我还孤独。

桥上的人，举伞来回走着，我想象那雨声的敲打，哪里有一点的韵味？茫茫里觉得桥上如鬼市，人如鬼行，忽见忽不见。

燕秋在机械厂门口坐了二十年了，我竟没有发现她。今天她猛地站起喊我老师，我觉得她一下子由十六岁变成三十六岁了。她当然不是那个梳着小辫嘟着嘴在讲台上演板的她。

我急步，夜色里，忽然看见杨大晶了。她早已认不出我。她看我了一眼，陌生如从没见过。我替她庆幸，回忆不起或者彻底忘记该是最轻松的行走，多少的包袱都是自己寻的，压得喘不过气时却埋怨别人了。

很大的一个煤厂，天地皆黑。这块土地的竞争，曾在本地开发商和外地投资人之间开打，最后后者占据，据说上边有人。强龙压住了地头蛇。

街上阿五，遇见山里走出来的人，马上仰脸朝天，如老爷般。遇上省城或市里回来开好车的人，马上低头，如某平去美国的恭顺，做孙子状。城乡结合处，城不城，乡不乡，出怪胎。

镇上人只知道盖楼了，竖不成线，横不成排，两家楼间距最近只有两米多。前楼放个屁，后楼闻得见。屋里装修向市里看齐，楼下垃圾如乡下的粪堆。雨水排不出，经过的车辆一个个熄火，有人牵来牛，套上拉汽车，一辆一次十元，一天收入好几百。创收有凭，感谢垃圾。

雨大，河涨，悠悠，无尽。能驾一叶扁舟随意荡去，或江或海，寄此余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