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余一被闹铃吵醒,睡眼惺忪地起床、洗漱,抓了抓并不凌乱的头发。今天是星期六,却也是余一的工作日。余一简单吃了点面包,喝了包牛奶,换上黑色工装裤,白色短袖衫,精神焕发的出了门。
余一今年25岁,在这个城市已经六年了,大学毕业后一直租住在这个老旧的小区里。周末,去单位的必经之路要经过一个热闹的早市,大爷大妈们早早就穿梭在各个摊位间,与摊主一毛两毛的争执着。余一匆匆走过,要赶7点半的公交,好在8点30前可以到公司打卡。一位大妈刚刚结束了一场砍价大战,猛一回身就和余一撞到了一块,手里提着的还热乎乎的豆腐脑一下子扣在了余一的白衬衣上。“唉,你这年轻人,怎么不看着点啊”,还没等余一回过神来,大妈已经先发制人,开始数落开了,大底还心疼她那一碗泼掉的早餐。余一还得赶时间上班,再加上实在是战斗力实在不强,无奈赶紧息事宁人,“大妈,碍着您的路是我错哈,您老也省点力气吧,说多了口渴还得买水。”说完,余一赶紧飞奔回家,没办法,顶着一身豆腐脑,任谁也无法淡定上班。
重新换了套衣服出门,余一小心的经过早市,狂奔到公交车站,一辆公交车刚刚起步,余一努力跑过去,无奈司机只是摆摆手“人太满了,停不了了,下一辆马上就来了”。足足等了二十分钟,余一也没等到下一辆公交车,余一一咬牙,招手打出租,终于打到车赶到了公司,到底迟到了十分钟。“全勤奖莫不是要飞了”,余一小声嘀咕了句,想趁着主管不注意,溜回自己的座位。无奈主管火眼金睛,一下子逮住了低头哈腰的余一,将他拎到了自己办公室,长篇大论批了一顿,并扬言扣掉余一全勤奖和月底奖金。余一忙低头认错,脸上态度诚恳,心里暗骂“周扒皮”。最近公司效益奇差,自己当典型给暴躁的老板当发泄桶了。
中午休息的时候,余一忍不住和对面同事吐槽“周扒皮”主管,正吐槽的欢快淋漓,对面的同事噤声了。等余一意思到发生了什么,他又被提到了主管办公室,这次不扣奖金了,直接让卷铺盖走人了。
大环境不好,公司不景气,本来手头就没啥业务了,公司正愁裁员的事,余一直接又撞枪口上了,直接让收拾了东西走人了。
走出工作了三年的大厦,余一心里这个憋屈,任劳任怨了好几年,这么简单就被开了。余一大学学得法律,本科毕业工作不好找,律所大多要有经验的,去实习的工资太低。余一家里条件不好,供他上学已经省吃俭用,何况余一还有个交往了两年的女友,自己也就吃点苦了,毕竟有女票还得多比花销不是。于是余一就到了现在这个广告公司做了业务,当时公司效益不错,老板对余一也挺看重,余一打算大展身手一番,可谁想两年过去老板换人,效益下滑,新任主管小人一个,结果自己成了炮灰,钱没赚到,搭了三年青春!
工作没了,余一难过了一下,却也无可奈何,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再找就是。余一看看时间还早,想想和女友也有一个星期没见了,这时特别想寻求下安慰!女友是他的大学校友,工作的地方离自己工作的地方十几公里,两人工作都没有双休,平时都忙,因此平时见面不多,也没有住在一起。
下了公交车,余一先去超市买了不少肉蛋蔬菜,再挑了许多水果零食,大包小包的拎着去了女友住处。他也有女友那里的备用钥匙,平时休班就会来找女友,想着女优还在上班,就没有打电话。女友的公寓余一来过很多次了,开了门,余一轻车熟路地换好鞋子,直奔厨房。心情不好的时候余一喜欢做饭,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刚好也可以满足自己和女友的口腹。乒乒乓乓一阵,搞定了四菜一汤,两荤两素,卖相不错。
余一听到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刚要解开围裙出去迎接女友,就听到女友甜腻的声音“急啥啊,先换了衣服的”,还没等多想,一陌生男人声音传来“宝贝,当然想你啊,在公司你说回家再说的”。
余一听得头皮发麻,自己和女友在一起五年了,当年还是中二青年的自己,凭着不错的皮囊,没事抱着一把破吉他装忧郁,让妥妥班花一枚的女友放弃了身后大片森林,选了自己。自己曾发誓一定要努力上进,一定要对女友好,一定要让女友过上好日子。如今物是人非......是该愤怒的,女友劈腿,自己被带了绿帽子,可是,中二青年还没来得及长大,女友等不及,怪谁呢?余一心酸。偷眼瞄瞄门外,余一认出男人是女友的顶头上司,那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身材一米八,又肥又壮,自己这小身板好像打不过,更何况人家两厢情愿。又等了一会,两人还是没进卧室,直接倒在沙发上亲热开了,男人上衣都脱了,再不出去就要开车放电影了。余一长吸口气,解下围裙,淡定的推开厨房门,在两人诧异的目光下直奔门口,换鞋,开门,从容的走了出去,临走到底回了头,对目瞪口呆的女友说了句“厨房做好了四菜一汤,别浪费了”,说完赶紧关门,闪人。
走在街上,余一想哭却觉得丢人,一天的糟心事,他快崩溃了。电话响起了,余一想会是女友给他解释吗?还是有点期待吗?接起电话,却是他房东打来的,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精明的很,房东告诉他因为着急给孩子买房结婚,余一租住的一室一厅给卖出去了,上个月就领看过房子了,现在手续都办完了,就差把余一请走了。
余一神情恍惚地走到了江边,对着河水发呆,自己在大学也是小有名气的才子,大三校花女友追自己,顺理成章两人在一起了。自己大学毕业就进了这家公司兢兢业业三年,工资没涨倒被解雇了。在这个城市几年了,存款没有,房子没有,家里帮不上忙,现在女友也没有了。好像没啥活着的意义了。想着想着余一一头扎进了江水中。
余一没碰到热心救人的的哥,也没碰到改变命运得天使,夏日的江水也还是很凉,他只是太冷了,冷的受不了了,没等到自己淹死,他就挣扎着游上了岸边。
五年后,余一坐在宝马车的副驾驶位置,一边飞快得浏览着手里的文件,一边和司机小王交代自己的行程,车子停在全市最高法院门前,余一下了车大步走了进去。余一捡回了本职专业,通过了司法考试做了一名律师,几年来的努力,他在圈内已经小有名气,车子房子都买了,老板兼合伙人要把女儿嫁给他。他就要结婚了,当然,她喜欢那个漂亮女友。
开完庭的余一,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让司机把车停在了江边,没错,就是他跳下的那条江。几年下来,事业小有所成,余一偶尔会来这里转转。
当时从江水里游上岸的余一,在岸边又吹了一晚上冷风。说不难过不可能,余一挺重感情的,挽回也不可能,余一接受不了那样的自己。当年余一在学校也算风云人物,学习也挺用功,只是时运不济,毕业这几年工作都不好找,僧多肉少,他只能选择先保证温饱。余一工作不是不努力,但是他太年轻了,羽翼未丰!
余一重新找了房子,是一大学的家属楼,房子不新,两室一厅,和一个考研的男生合租。余一没有急着找工作,而是捡起大学专业课本,又买了司法考试的教材,除了吃饭几乎几个月没出过门,看书看到梦里都在背法律条款,熬到自己看书都快要吐,存款几近为零了。直到考完试他才长舒一口气,重新收拾了自己,打起精神开始找工作。现在在律所工作了几年,又通过了考试,他也算小有成就了,当然,他很努力。
坐在江岸边,余一悠然点了支烟。余一不恨前女友,自己当时没钱没车没未来,换位思考她也没啥错,只是不够爱自己而已。那天发生的所有事情他都历历在目。他感谢那个泼了他一身豆腐脑的大妈,感谢没有等自己的公交司机,感谢开除了他的主管,让自己结束了毫无希望的工作;也感谢女友给了他当头棒喝,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破釜沉舟的放手一搏;当然,该感谢的还有未曾提前告诉自己需要搬家的房东,那个隐在闹市的小区实在不利于学习。最后该感谢的就是那个没勇气自杀的自己,活着才有希望!如果说那天他怎么想通的,转角没有遇到爱,余一却遇到了未来的自己,他拼命追却一直没追上,只是不知不觉回到了闹市的住处。恍惚大梦一场!
前几天有一女孩因为感情受伤,从江边跳了下去,这几天江边都安排了保安巡逻。远远的一保安小哥警觉地看着余一。余一心里暗自好笑,掐灭了手里的烟,起身将烟蒂扔进了垃圾桶,走向自己的车。幸福生活才刚开始,余一打算回家看看书,学学习,努力工作,娶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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