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树

20汉本2班 宋家艳 18485768535

笔名:岁岁生眠

      2001年的深秋,在贵州的一个偏远小山村里,我出生了。与此同时父亲种下了一棵树,在深秋里,迎着黄昏的余晖。

    那棵树也真是怪,不怕风吹日晒,也从来不用浇水施肥,我们一家人从来没有人管它,除了父亲。父亲在我出生后便把所有的额外精力全放在那棵树上,他每天便站在树苗旁,双目注视着幼芽,仿佛要用眼里的爱意使那棵树成长。我不知道那棵树有没有长大,但是我已经在慢慢长大起来，在父亲相同的爱意的目光的注视下。

        随着时光的流逝,我已长成一个小小的大人了。弟弟出生了,家里多了新的成员,父亲也没有时间去操心那棵树了，他有更多重要的事要去做，他要挣钱,他要养活我们这一大家子。父亲很忙,母亲也很忙,只有我突然空闲了下来,我开始注意到那棵树。树已长成了青涩的树干，有了些许的绿芽。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时候,树在悄悄生长,长成一幅大人模样，就像我一样。

      后来,我们三个孩子逐渐长大,开支越发大了起来,父亲身上的担子又重了许多。好似一夜之间苍老,父亲最终决定去外地打工赚钱。在烟雾朦胧中，我听见了父亲声音里的郑重,也看见了母亲偷偷抹掉的眼角的泪。父亲出发在一个清晨,再平凡不过的清晨,父亲什么也没有带走,却留下了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和一棵树给我的母亲。

      父亲一走就是几年的光阴,母亲更忙了,我也长大了,也学着姐姐一样照顾年幼的弟弟。尽管没人管,那棵树依然长着,固执地,孤独地长着，只是原本绿盈盈的叶片开始慢慢泛黄。我知道,离开了父亲,那棵树在变老,但我没有管,母亲的叹息,姐姐的懂事,弟弟的天真已经让我没有机会想更多了，在没有父亲存在的日子里,我们在努力活成一个家庭应有的模样。

    后来,父亲终于回来了,带着他存下的钱和一身的辛劳与病痛。有了钱，家里的日子更加好过了,母亲安心了,姐姐开心了,弟弟也带着笑,彼时在远处读书的我心里也是一阵轻松。父亲回来了,这个家里的顶梁柱也支撑起来了。我们都很高兴。只是,好景不长,父亲打工落下的那身病痛终是后患无穷。父亲被查出了癌症晚期,或许不久于人世,说不定在哪个普通的夜晚,父亲就会像在那个清晨离开一样悄悄地退出了我们的世界里,最终只存于我们这些亲人的记忆里。

    我一直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突然又迅速,没有给任何人丝毫的心理准备。接到消息,坐在车里,往家里赶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那棵树。不知何时,它已掉光了泛黄的树叶，树干变得瘦弱又苍老，仿佛化验之后变得脆弱又苍老的父亲。我知道,树要枯死了,父亲也要离开了。

    等到我真的赶回家时,却只看到了哭昏的母亲,一室伤心的喧哗和躺在冰冷的地上盖着白布的父亲。我没有能阻止树的枯死,也没能赶上父亲的离开。

    2018年的初冬,在满室的伤心喧哗里,父亲离开了。与此同时,父亲种下的那棵树，在初冬里,迎着寒风的冷冽，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