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如实招来
喊过堂威，下押跪男女二人，参叩了礼，县爷惊堂木一敲，问二人姓氏、原籍、来历，以验名正身，二人一一报说了。
县爷问：“你二人是如何合谋谋害的岑家孙少爷，快将经过速速说来？如若不然，大刑伺候！”
大夫争说：“不，没有合谋，岑少爷之死全因李某之过，与刘姑娘无关。”
他的主动认罪，不但县爷惊讶，茶女惊讶，连老族长也很是惊讶。
老族长看见了茶女，料定孙儿之死定与此女有关，不想竟有人替她担下罪名。
茶女正要开口说明情况，李水源一记眼神扫来，她胆怯了，她知道大夫是为了她好，可是，她不想欠他的。
杀人是要填命的，何况杀的是贵族少爷，纵使律法肯将他放过，岑家的人也决不把杀人者轻饶，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毕竟人是死在她之手，大夫没必要为她而顶罪。
茶女的举动，李水源如何能够不明白，争出一步又抢说：“小民所言句句属实，望大人明查。”又提到了杀人的凶器——树干，取了来当堂验证，经仵作检查，确乃杀人凶器。
“威武！”
两班衙役喊堂威的声音，赛过男女对唱山歌。茶女怕了，话至嘴边又不知如何开口。
县爷做不了主，本来犯人认罪，该按律宣判才对，但还是很给面子的望了老族长一眼，待他示下。
老族长面色变换不定，没人知他的喜怒，过了很久，他才艰难吐出一句话：“十……十三郎是如何死的，你且说来。”
这句话到了县爷口里，凭地变了味，只见他惊堂木一拍，大喝一声：“案犯，你是如何杀死岑少爷的，如实招来，若有隐瞒或者捏造事情，小心本官大刑伺候！”
李水源泪洒两行，将他所闻所见一五一十说了，直把个茶女形容得受尽了岑少爷的欺凌和委屈，在那种情况下只要是个稍有良心的人都不会袖手旁观。
县爷听得恍神，一屁股往老虎凳坐靠，倒抽了一口冷气，心中把“衣冠禽兽”四个字过了一遍。
老族长又惊又怒，虽想过孙儿之死与茶女有关，但决然想不到过错在于孙身，“畜生，孽子”这些字也在心底怒涌，岑家好好的一个名声就被这孽子给毁了。
试问什么样的女人不爱，下贱到要奸淫一个贱女，真真要把他给气死了。
真是红颜祸水，听说这李大夫原也是个敦厚老实的人家，行医救世，惠及乡里，沾上了这么一个女人，今天也弄了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老族长虽然爱惜人才，但法大于天，杀人者填命，况且被杀的人乃他亲孙，此人纵然百般好，也决不可原谅。
原本要借机惩治的是茶女，但大夫说得清楚，讲得明白，对方只是受害者，真硬要她填命，也牵强说不过去。
得知了真相，不想再旁听，撂下一句不痛不痒的话丢给县爷：“你看着办吧！”离座就走了。
离开了衙门，老族长的心早碎，只觉天塌了下来，让他一阵天旋地转，病犯了，要摔倒，两旁仆人上前要搀，他甩开了手，坚毅地昂首往前走，输人不输阵，这就是他的面子问题。
这下县爷为难了，他也知李大夫在泗城声名远播，极具民心，尤属女人缘最重，家里的那位和小的那位对这大夫可谓是思慕已久，要这么将他砍了，不但婆娘和女儿饶他不过，只怕李家也不肯甘休。
李家累出御医名仕，这李水源幼时也曾是医科状元郎出身，在太医院当过十年小官，今天虽然辞官归了故里，然而俗话说得好，你一个地方官面子再广，也不及京中的一名小官。
而李母更是大有来头，她乃朝中元老大司马的千金，当年下嫁太医院的李璟，可是轰动了朝野内外。
这小姐原是一个美人胚子，帝王贵胄哪个不想纳她为妻妾，集宠爱于一身，可她谁也瞧不上，偏偏和官小、人又木讷的李璟对上了眼，万千豪男可是怒红了眼，哪一个不想把李璟千刀万剐，最终二人的爱情感动了天，感动了地，也感动了帝王，这才主动弃权，并下旨赐婚，一时传为佳话。
综合以上势力，他一个泗城的小官想要办人家李大夫，再长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京官他怕，可是地方上的王他也怕啊，岑氏在泗城家大业大，世袭的土司位，人家一根手指头也能够捏死你的。
还有一句老话特别适合现在的他，听起来很受用“山高皇帝远”就算李家以前在京城如何得势，但如今在这泗城只剩这一对孤儿寡母，无甚势力。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他还要在泗城继续任职，强势的一方能不得罪尽量不要开罪的好，思量一番，判了李大夫死刑，秋后问斩，李家倘若追究起来，县爷也是依法依律办事，这怪不得他。
茶女无罪释放。
直到退堂，她也没有勇气说出真相，就算要说也会被大夫阻止，想起家中的老父亲，自己授首后他会孤苦无依，又难下决定说出真相了。
这么一耽搁，人就被判了死刑。
大夫不为自身安危担心，惟一愁的是家中的老母亲，在她得知自己的事情后只怕身子会承受不住，拜托茶花有时间多安慰安慰她老人家。
茶花点头，她记下了，大夫替她担了罪，从此以后对李母便像对待亲生母亲一般伺候。
“我走了，我母亲就是你母亲！”
茶花含着泪，点了点头。
她愿意人家还不乐意呢，当李母在街坊邻居的口中得知儿子惹上官司后，一口气接不过来当场晕厥。
众人疾施急救，有些男人见李母长得年轻，望着艳色心猿意马一番，自告奋勇要给她做“人工呼吸”却被自己的婆娘拽住了，扯回家去关起门来撕扯。
茶女经过将老人救回了李府。
她随大夫采药时学过一些简单的急救措施，在茶女的精心护理下李母幽幽苏醒了。
得知儿子之所以会被问斩，事因茶女之过，一怒将她推开。
态度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转变，直骂茶女扫把星，当初怎么瞎了眼让儿子摊上你这个祸蹄子呢，直接扫地出门。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