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从事中学教育,尽可能多的帮助像自己一样被父母耽误的小孩。
22岁之前的日子,是想想就要哭出来的。
从我记事起,爸爸从未在晚上十点之前回过家。
爸爸在学校工作,刚开始教学,后来做会计。晚上有时是去应酬,有时跟朋友打麻将。一直如此,包括弟弟出生后。
我印象最深的一个场景,就是,妈妈终于把弟弟哄睡着,然后拉着我在临街的阳台上等爸爸。深夜的道路上车辆寥寥无几,我们就等着那辆红色的摩托车。等啊,等啊,妈妈哭,我也哭,我跟妈妈边哭边等。如果等到,我跟妈妈一定高兴疯了。但更多的时候,一直等到我困得睡着,爸爸还是没有来。
有了弟弟后,妈妈就辞职了。可能是这个原因,愈加激发了爸爸的大男子主义。
我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常常吵架,甚至当着我的面吵。我那时还不到十岁,我能怎么办呢?于是,我就摔杯子。喝水用的玻璃杯,他们每次吵架,我就摔杯子。然后他们只能停下,去打扫卫生。我长大后他们还笑嘻嘻地跟我谈起这件事。他们大概觉得这是很好笑的一件事。可是,只有我知道,我摔杯子的时候,心里有多么绝望。
他们的矛盾到达顶峰是在我考初中的那个暑假。那个假期恰巧我奶奶去世了。有天中午,我在爸爸妈妈房里打了个地铺睡觉(因为那时只有那个房间里有空调)。迷迷糊糊的醒来,我听到爸爸妈妈在讨论离婚的事。对,就坐在我旁边,在讨论离婚。没有歇斯底里,好像在讨论很平常的一件事。我没有动,就那样趴在席子上,听着,眼泪和鼻涕就下来了。他们一直讨论着,我一直默默地流着眼泪和鼻涕。好久好久,久的我觉得自己的鼻涕已经糊了自己一脸,久的我都没有办法假装若无其事地醒来,因为我一枕头的鼻涕肯定会出卖我。中间爸爸从我旁边有过还踩到了我的脚,我都没有假装醒来。后来的后来,他们终于谈完了。我本想他们都出去后我再起来拿纸擦,可是他们偏偏一直待在房间里。我没有办法,我只能醒来。一看自己的鼻涕还好,只湿了一小片。爸爸还似笑非笑的问我,睡着了吗,我说我睡着了。然后爸爸拿他们手写的离婚协议书给我看。我还能怎么样呢。我拿着那张纸,一点一点撕成了碎片。
后来他们到底没有离婚。
可是,从未停止过争吵、冷暴力。
我上大学的时候。连续三年,每年过年他们都会吵架。
有一年是因为一个未接电话。看春晚的时候,妈妈接到了一个陌生人的电话。可能是因为对方语无伦次,妈妈就直接挂掉了。爸爸就生气了,觉得妈妈有事瞒着他,非要妈妈打回去,妈妈莫名其妙,拼命解释,爸爸也不听。就因为这种事,这么屁大点的事,两个人闹的不可开交。那时候我也幼稚,蠢,不知道怎么办。后来两人就冷战,分房睡。中间妈妈还好几次偷偷来找我。说爸爸疼我,让我帮忙说点好话。那通红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眼神,像极了祥林嫂。
--突然写不下去了。因为我再一次想起,爸爸确实很疼我。虽然有时候教育方法不对,虽然有时候,但是他是真的很疼我的。
-----二更
还有一次吵架,是因为一个邻居。那天爸爸还在睡觉,妈妈已经起床了。有人敲门,妈妈打开,那人就直接冲进来了。是楼下的邻居,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在妈妈没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就那样直直地冲进来,根本阻挡不及。他边走边说,阳台上种的丝瓜爬到我们家来了,他给剪下来。我家的阳台连着在主卧,那人直接推开了爸爸睡觉的房门走到阳台上,剪半天把五个丝瓜剪下来,却又不带走,说要送给我们,妈妈当然不会要,然后那人见推脱不过,直接把丝瓜放我家门口就走了。
没想到,那人走了,我家却出事了。
爸爸当然被惊醒了,邻居一走他就开始数落我妈,居然让陌生男人直接进家里来,还直接进了卧室。这下翻了天了,比上次吵架还要严重。我妈妈当然冤枉,我都可以脑补出当时的情景。妈妈做家庭主妇十多年,几乎没有社交,不善与人打交道,那人直接横冲进来,妈妈当然觉得不妥,可是来不及阻挡。可爸爸就不依不饶,甚至开始数落妈妈不守妇道,说隔壁哪个哪个女人总是落落大方,人家就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事。新一轮的争吵、冷战。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情人节,我哭着对他们说“今天是情节人啊!”没有人理我。爸爸依旧在冷战。妈妈一直在流泪。
爸爸有很严重的大男子主义,我感觉他甚至想妈妈永远不出去工作永远不跟别人接触才好。我弟弟还在吃奶的时候,有一次过年,爸爸的几个同学在我家里聚会。几个男人在客厅喝酒,妈妈虚掩着门在卧室喂奶。本来没什么,可是客人走后爸爸就开始冲妈妈发火,说家里还有男人,门也不关就喂奶?如此种种,又开始吵架。
如今,我真要骂一句,只会拿自己老婆出气,真没种!
我的爸爸妈妈从未互相吐露爱意,甚至从未表现亲昵。羊小萌是我第一个男朋友。遇到羊小萌之前,或者说我22岁与羊小萌磨合完成之前,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情,我不知道恋人之间相处的状态是怎样的。我曾经以为所有的家庭都像我家这样,爸爸大男子主义,妈妈唯喏顺从。后来发现不是的。我小的时候,曾经有次问我爸爸,喜欢我妈妈什么呀?爸爸看了看旁边坐的板板正正的妈妈,说,贤淑。我不能评价什么,但我也是看了上百本言情小说的人,我知道爱情应该是基于互相吸引而不是合适。如果有人追求我给我的理由是“适合当老婆”,我会立刻让他滚。
我家的衣橱里放着爸爸妈妈当年写的情书。满满一大包,每一封都有十几二十页。我很难想象他们也有情意绵绵的时候,为什么后来又变成了另外一副样子?
每次看到知乎上类似于“原生家庭幸福是什么体验?”这样的回答,我每每都要落泪。真羡慕啊!
还好我有羊小萌,我的小孩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现在爸爸妈妈老了,可能性格也软下来了,也不再争吵。尤其是弟弟上了高中开始住宿,他们两人开始朝夕相对。每天吃完饭散散步消消食什么的。
更重要的是,他们如果发生矛盾,我会站出来。我不再只会哭,我分得清对错,我清楚问题在哪,该如何解决。
Jasper 实在是人才。不是每个小孩都能做到父母发怒时还不卑不亢的。更多的小孩只会哭,只会害怕。
做教育,我们当然有可能不如小孩子去的地方多,可关键是,我们是成年人,我们有正确的三观。我们能帮小孩子明辨是非。
教书,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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