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狗一世界

                                                        一人一狗一世界

十月，秋高气爽，申城进入了一年中最美好时光。

  早晨气温在摄氏15度左右，正是晨练的舒适时段，不冷不热。这对小狗芭乐来说也是一样，这不，5点一过，芭乐就扒在孟达的床沿上，二只前爪不停的扒拉着孟达的手臂，喉咙里发出嘤嘤的声音，意思是：懒鬼，可以起床了，小爷要去遛弯了。

  孟达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一下，摸了摸芭乐的脑袋：＂你这个讨债鬼，前世欠你的。＂

  自从有了芭乐，孟达的生活有了规津，每天早晚二次的遛狗成了他的必修课。

  小狗芭乐是一条杂交狗，它遗传了母亲柯基的强大基因：短腿、肥臀，一双大大的黑色买萌的眼睛看着你，不由得使你产生拥抱它的感觉。由于不知道它的父亲系何品种的狗，浑身长着长长的淡咖啡色的毛，只在嘴部下面的脖子处和屁股上是白色的毛，还有就是它深咖啡色竖着的一双耳朵后靠近脖子处鬃毛浓密厚实，从正面看过去使它的头部增加了宽度，显得孔武有力。

  孟达自己从没想过会有一条狗。在孟达眼里，狗是不讲清洁卫生的，狗的破坏性也很強，常听养狗的人说：主人不在，狗啃烂了沙法，咬坏了家人的皮鞋等等。你看它到处嗅，特别是异性同类拉尿的地方嗅个没完，垃圾桶附近常有流浪狗出没。道路两旁的行道树树根处常见狗狗留下的粪便，路边的漂亮草坪带上也有狗狗留下的污渍，文明养狗，说来容易，实行很难。

  朋友家的一条柯基狗生了五只小狗，四雌一雄。据朋友说，专门去宠物店配种，化了几千大洋，老婆要求全部送人。朋友想留下这条小公狗，请求孟达代养一段时间后来取，后面的变化是孟达始料不及的，朋友离婚且出了国，要孟达自己处理这条狗，而且朋友道出了实情：由于他老婆不喜欢养狗，他又没时间每天早晚带它出去遛狗，他夫人经常放它自己出去玩耍，出生的小狗基因不纯问题就出在这上面。

  孟达家往黄浦江浦东一侧，因黄浦江水系发达，东有赵家沟南有曹家沟西靠西沟港。这三条河流孟达带着芭乐都去过，要数繁华朝西沟港方向最为发达：沿浦东大道过八号桥一路向西经过金桥国际再折返过张扬路西沟港桥，沿途全是柏油大马路，芭乐只能机械的走着，要不就是在桥面上看着河水发呆，道路两旁的梧桐树随着秋季的到来，泛黄的树叶纷纷飘落，一阵风吹芭乐追着撕树叶就是最大的乐趣了。孟达最喜欢带芭乐去的地方就是赵家沟与曹家沟的交界处，那里建成的景观河道：有垂柳、木芙蓉、夹竹桃、刚竹、桂花树等等，还有沿岸大片的草地。

  孟达带着芭乐出了家门，芭乐一路小跑沿着墙脚、树根留下他的气息，走出二百米后，在水泥路面上蹲着出恭，随后兴奋地用后爪扒拉着地面。孟达用小塑料袋拾起了它的排泄物丢到了路边的垃圾桶内，经过二十分钟，过了二座桥，孟达牵着芭乐来到了曹家沟的河边草地上。

  晨曦初照，空气中弥漫着桂花的香味，河面泛着丝丝的水汽，有白鹭在水面上翱翔，敏捷捕捉河中的鱼儿。解开绳锁的芭乐在草坪上兴奋地撒欢，追逐着落地的鸟儿，钻进灌木丛留下自己的气息(撒尿)，时而在留有露珠的青青绿绿的草丛上打滚、起身，抖擞着身子上的乱草和小水珠。孟达站立在河边的栏杆旁，看着缓缓流淌的河水，不时有来往的汽车驶过桥面，不远处堤岸上散落着几个垂钓者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静等着鱼儿上钩。

  早晨六点过后，晨练的人开始多了起来，孟达将绳索套上了芭乐的脖子，领着它沿河堤一路往东走去，过了曹家沟双桥路桥，不远处河面豁然开阔，这就是曹家沟的起点与赵家沟的交汇处。温馨的阳光普照着大地，河面上波光粼粼。申城的早晨是这样的和谐安宁。

  申城的城市化进程一日千里，儿时的印象荡然无存。那时候的浦东就是一块农田，到处是小河沟叉。浦东新区1992年10月成立后，有规划地疏通浦东运河，整治曹家沟等河流，填埋了许多小河小沟，在这基础上大片的高楼、居民新村拨地而起，规划好的绿地、地铁、道路网格化地呈现在这片处女地上。

  芭乐想挣脱绳索的束缚，朝前面使劲的奋力奔跑，无奈由于绳索的强力牵绊只能原地踏步，芭乐不满的朝孟达低吼着：放开我你这个赤佬，你没看到前面有老子的同类吗？

  不远处，一老太太牵着一条白色的泰迪，旁边跟着一条黄色的草狗正由西向东朝他们缓缓走来。芭乐趁孟达不注意，猛一用力挣脱了孟达手中的绳索，快速往回跑去，等到孟达赶到，三条狗已在一起嘻戏。

  ＂你这条是公狗吧？＂老太太问。

  ＂是的。＂

  ＂这就没事，如果是母狗就会打斗。＂

  孟达与老太太聊了一会，知道老太太养的二只狗都是雌的。那条小黄狗是捡来的，很通人性，那只白的泰迪二岁了，有一坏习惯在家小便，问孟达有什么好的办法。

  孟达记得芭乐已有一岁了。出生40天刚抱回家时，它的重量是三斤多，现已长到十六七斤了。从来时的黑不溜秋小不点变成了一条神采奕奕的小黄狗。来时的前三个月，芭乐一直待在家里。孟达翻阅了养狗指南，给它吃羊奶，补充各种维生素，打预防针、狂犬疫苗，吃狗粮。训练它在尿布上拉尿拉屎。三个月后带它出门，去大自然感受天地的广阔。从它第一天出了家门，享受了大自然的美好后芭乐再也没有在家大小便。可能是一直有孟达陪伴的缘故，发现它抢走主人的鞋子袜子就会严加管教，数次以后，芭乐没有沾染上这些坏习惯。芭乐每天二顿饭，以狗粮为主，牛肉，鸡肉鸭腿为辅，吃饱了睡，睡醒了自己玩耍或拿玩具与孟达同乐。

  看看时间不早了，孟达牵着意由未尽的芭乐告别了老太太，正准备回家，就在这时，从竹林中突然窜出一条浑身漆黑的杜宾犬向老太太的泰迪冲去，芭乐毫不犹豫地冲上前朝杜宾犬狂吠，丝毫不怵，大有路见不平，英雄救美的男子气概，好在杜宾犬的主人赶到，带走了它，孟达也带着依依不舍的芭乐离开了河边的草坪回家了。

  下午风起，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时间刚过酉时，芭乐就来骚扰孟达，直立起身子二只前爪不停地挠着孟达的大腿，两只眼睛直视着孟达彷佛对他说：晚上散步的时间到了，快走吧。孟达不情愿地离开了电脑桌，看了看窗外暗淡的天空，对着芭乐说：＂小祖宗，能不出去吗？你到外面天井里去大小便不就完事了吗？!＂芭乐眨了眨眼，没有理睬孟达。孟达知道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自从芭乐在大自然学会排泄后就再也没有在自己生活的圈子里随便大小便。

  风雨中，路灯的光线摇戈晃忽。穿着雨披的芭乐兴奋地东窜西跑，在树根下、界石旁到处留下它的气味，由于腿短，溅起的泥水在它的四肢及腹部留下很多的污渍，回家后又得给它清洗，由于狗毛长而且密的缘故，还得用吹风机为它吹干，不过孟达每次为芭乐清洗，看着它配合且享受的神态，孟达只能忍了。

  半小时后，孟达带着心满意足完成任务的芭乐回家，而意犹未尽的芭乐一路闷闷不乐想再玩一会儿，甚至咬住牵着它的绳子不愿回家，无奈在孟达的强力牵引下，挣脱不了绳索的羁绊，只有乖乖得跟着孟达回到了他们的家。

  孟达作为一个自由职业者，崇尚自由与安逸。作为一个网络写手，有着大把的时间来与狗互动。自从有了芭乐后，生活作息有了规律，这也是孟达没有舍弃芭乐的缘故。

  孟达有过女朋友，但女朋友却因他作息毫无规律，不修边幅，每天天马行空约会不准时而离他而去。孟达有他的人生哲学：人为什么要活着？如果就是到人世间来走一遭，娶妻生子，有一个女人来管着那多无聊。人就应该思考世界的本质，领悟生活的本真。我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现在多好，早晨不用闹钟有芭乐准时叫醒，晚上吃饭前芭乐会来打扰一块儿出去散心随后一起开饭。白天，在一张沙法上首尾相顾，孟达想他的人生哲理，而芭乐睡它自己的，一人一狗构成了他们的美好世界。

  孟达为芭乐清洗好吹干，随后在网上订了外卖，为小狗准备了专用狗粮。三十分钟后，外卖送到，孟达坐在电脑前边用餐边构思他的网上签约文章。用完狗粮的芭乐，用嘴叼着为它买的骨头甩着脖子将骨头抛来抛去追逐着玩耍着，玩累了，芭乐自会在自己的狗窝酣睡。

  孟达吃完便当准备将便当盒扔厨房垃圾桶时，发现芭乐已在自己的狗窝内四脚朝天美美得睡着了。

  一人一狗一世界，这个景象忽然在孟达脑海中浮现：对，大千世界林林总总，我有一芭乐足矣。

                                                                                                                2018.11.16

                                                                                                                      锗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