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小城的第三天,建军说老家人听说我回来了,都邀约着要带些土特产来看我。
建军说的”老家”,是我爸妈当年被下放监视居住和劳动改造的地方。尽管我在那出生,在那里成长,但我从未把她当做自己的家乡!如果不是父亲嘱咐我说有时间去看看,有条件的话帮帮那里的人,我对那地方是没太多情感的。
父亲从小就悄悄给我灌输,我们并不属于那里。在我的记忆中,除了贫穷、苦难和被歧视,那地方并没给我留下多少念想。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很少在那段尘封的经历中去汲取,如果不是因为特殊原因被唤醒的话。
我们是那里唯一外来的姓氏,也是唯一的一家连自己居住的破烂茅屋都不属于自己。逝去的童年留在脑海的印记,更多的是鄙视、欺负和被凌辱的敌意。我从小就下决心要离开那里,做梦都渴望早点回到父亲给我描述的省城的家里去。
受父亲的影响,朦胧的潜意识和后来学会思考的记忆里,我的人生一直在按父亲给我塑造的模式去书写。虽有坎坷、曲折、低谷、挫败,尽管至今还不是那么尽如人意,但我从没放弃过当初走远山、走夕阳,走出贫穷和苦难,走向省城的家的拼搏和努力。
我问建军那里现在怎么样了?建军说他们搬到城里以后只回去过一次。有改变,不大;公路修到了乡里,但进村那二十几里山路还和以前一样难走;物资进出依然靠大家肩挑背驮。
我让建军告诉他们,进城太不方便了,还是我去吧。
到乡政府所在地的路程大约七十公里 。路不好,开车走了差不多二个小时。再朝村子方向走五六公里,汽车没法再往前行。我们把车停在一边,从当地人俗称的“跳墩“上走过一条小溪,拐上了只通往乡村的山路。
建军在前面带路,突然回转身来对我说:“三哥带人接我们来了。”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前看,见五六个人绕过山脊朝我们走来,远远的边走边招呼着和我们挥手。
相向着越走越近,我看清楚了走在前面的建牛哥 。因为他排行老三,比我们大几岁,大家都叫他三哥。建军介绍说他现在是村支书了,他旁边是二狗和莽子,后面是二狗和莽子的孩子。他们好像抬着轿子,就是四川人说的滑竿。
一番寒暄阔叙之后,建牛三哥说我在外几十年,习惯了大城市,特意为我准备了轿子。我说又不是没爬过,现在也没七老八十,坚持自己力行,还可以锻炼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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