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仲传

作者: 不再思量 | 来源:发表于2018-10-07 20:38 被阅读3次

    管仲传

    2017-03-16 13:04管仲

    管夷吾者,齐管庄子也,姓姬,字仲。

    仲少时也贱,故多能鄙事,习御射,好读书,虽寒门而不释卷。

    常言大志,语殊调,故人多笑之,唯颍上鲍叔牙以为奇,常与交济。

    弱冠,家大窘,乃与鲍叔牙行商。

    贩齐楚之间,博十一之利,人多以为贱,而仲乐之,曰:此兴国之道也。

    叔牙请其道,仲答曰:

    天下物产,贫贱殊异,商者通其有无,权其虚实,掌盈亏之变化,取轻重之得失,善其法者,聚天下之财,敛四海之富,灭国克敌,而天下共其富也。

    叔牙以为然。

    仲分其利,予叔牙者薄,人或间之。

    叔牙笑曰:

    人贵其正,吾所予者财,仲所予者智,吾所取者财之利,仲所取者智之利,财人皆有,而智唯仲。

    若以其主分而以利让吾,是其不公而吾有私,是谓两败。

    况仲家贫,吾家富,焉有劫贫而济富?

    后齐楚郑鲁有隙,商旅不行,仲谋三策皆败,遂破产,无颜见叔牙。

    叔牙闻之,亲往见之曰:君才十倍叔牙,此败所谓时运,不必挂怀。

    仲叹曰:此所谓政经也,吾今知之也,时势不可逆,气运不可求,谋之者不可不慎。

    遂为小吏,三进三退,人皆笑其无能,叔牙正色曰:

    俗语云:骏马看家难胜狗,良驹耕地不如牛,千里之才,合抱之木,岂人尽可得?

    后参军,三战皆逃,人皆嗤之,叔牙叹曰: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梧桐佳木,岂堪为梁?况老母在堂,仲岂敢亡?

    管仲闻而叹曰: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叔牙。

    齐政乱,仲为公子纠臣,叔牙欲从之,仲曰不可,而荐公子小白。

    后纠至鲁,小白至莒。

    数年,僖公薨,纠与小白争位,叔牙为小白御,兼程归国。

    仲亦护纠至,见小白,引弓而射之,中衣钩。

    小白诈死,遂先归国,是为桓公。

    仲急劝纠攻,纠谑之:向从汝言,则小白死矣。

    仲惭不能言,后战于乾时,鲁师败绩,齐遂责鲁,令杀公子纠,遣仲与召忽归。

    施伯,鲁之智囊也,以为纠应死,而仲与忽皆高才,如不能为鲁用,亦应死,否即为齐之助,齐之有贤,鲁之有害。

    鲁君曰:焉有射君而而无罪?

    召忽死节,管仲归齐。

    施伯力劝,鲁君亦悔,急命追杀仲。

    仲亦知之,乃做青鸟歌,教御者行卒,人皆歌之,不觉疲惫,日多行数十里,乃得免死。

    至齐国,桓公亲为释缚,与语前事,乃鲍叔牙力荐之,曰:君若无大志,则臣足以守,管仲可杀,若君欲兴方伯之业,立未有之功,则天下唯管仲矣。

    管仲叹曰:

    鲍生荐夷吾,一举置齐相。斯人无良朋,岂有青云望?

    遂询管仲何以兴齐。

    仲答曰:自幽王以来,天子势衰,诸侯并起,兼并割据者不可胜数,今君据山东之地,地方千里,万乘之国,若能兴仁义之师,拥天子之位,攘四方夷狄,以正道而行天下,则战略可以无敌矣。

    桓公欣然曰:虽然,寡人智计短浅,何以拥天子而攘夷狄?

    曰:今夷狄杂处中原,王师久衰不振,齐国百废俱兴,故臣有三策,一曰经济兴国,二曰强军培优,三为强交弱攻,附以尊王攘夷之略,则霸业可成,齐国可兴矣。

    桓公与之穷诘,三日不眠,亦不能尽,大喜,遂拜为相,曰仲父而不呼名。(具体策略可点击文末链接)

    初,管仲为相,桓公未能尽信,与宋人战,败绩。

    后从之,无往而不利,遂唯仲是听。

    后与楚争,百姓皆怒楚,国内殴楚人、毁楚车、抵楚货,桓公乐之,仲以为不然,曰:

    大国之交如阴阳之势,唯利是图,岂有定数?今楚为强,齐亦强,强交弱攻,臣之策也。

    桓公嘻曰:然。寡人一时乐尔,谢仲父之言。

    遂令禁其事,曰:齐楚一家也。

    而以其事推罪蔡国,齐人遂殴蔡人、毁蔡车、抵蔡货。

    后伐楚,灭蔡国(楚国附庸),而与楚缔交结盟,百姓复乐。

    仲善经济之术,十年而齐之富强,冠于诸侯,起宁戚于田野,擢隰朋、宾须无、鲍叔牙等贤良,兵车精良,雄于天下,戎狄蛮夷,尽为所驱,九合诸侯,一匡天下。

    齐虽有精兵,而灭国多以谋略,或以贵易贱,绝其农耕,或以多易少,断其经济,而后一举图之,故天下震动,知管仲之能也。

    后齐国大强,管仲、桓公、宁戚、叔牙共饮宴,叔牙独不祝酒。

    桓公嗔曰:叔牙何不祝寡人?

    叔牙起而祝曰:

    愿君不忘流莒,仲不忘囚鲁,戚不忘饭牛。

    桓公辟席对曰:谨受教,寡人与二臣不忘其事,则齐可以长强于诸侯。

    管仲叹曰:强弱之势,亦如阴阳,唯虚而善下,厚德能谦,可以免灾。

    而世人之念,居贵则难思贱,长安则易堕危,揣而锐之,不可长保,富贵而骄,自遗其咎,此其然也。

    史记卷六十二·管晏列传第二

    原文

        管仲夷吾者,颍上人也。少时常与鲍叔牙游,鲍叔知其贤。管仲贫困,常欺鲍叔,鲍叔终善遇之,不以为言。已而鲍叔事齐公子小白,管仲事公子纠。及小白立为桓公,公子纠死,管仲囚焉。鲍叔遂进管仲。管仲既用,任政于齐,齐桓公以霸,九(3)合诸侯,一匡天下,管仲之谋也。

        管仲曰:“吾始困时,尝与鲍叔贾(4),分财利多自与,鲍叔不以我为贪,知我贫也。吾尝为鲍叔谋事而更穷困,鲍叔不以我为愚,知时有利不利也。吾尝三仕三见逐于君,鲍叔不以我为不肖,知我不遇时。吾尝三战三走,鲍叔不以我怯,知我有老母也。公子纠败,召忽死之,吾幽囚受辱,鲍叔不以我为无耻,知我不羞小节而耻功名不显于天下也。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子也。”

    鲍叔既进管仲,以身下之。子孙世禄于齐,有封邑者十余世,常为名大夫。天下不多管仲之贤而多鲍叔能知人也。

        管仲既任政相齐,以区区之齐在海滨,通货积财,富国强兵,与俗同好恶。故其称曰:“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上服度则六亲固。四维不张,国乃灭亡。下令如流水之原,令顺民心。”故论卑而易行。俗之所欲,因而予之;俗之所否,因而去之。

        其为政也,善因祸而为福,转败而为功。贵轻重,慎权衡。桓公实怒少姬,南袭蔡,管仲因而伐楚,责包茅不入贡于周室。桓公实北征山戎,而管仲因而令燕修召公之政。于柯之会,桓公欲背曹沫之约,管仲因而信之,诸侯由是归齐。故曰:“知与之为取,政之宝也。”

        管仲富拟于公室,有三归、反坫,齐人不以为侈。管仲卒,齐国遵其政,常强于诸侯。后百余年而有晏子焉。

        晏平仲婴者,莱之夷维人也。事齐灵公、庄公、景公,以节俭力行重于齐。既相齐,食不重肉,妾不衣帛。其在朝,君语及之,即危言;语不及之,即危行。国有道,即顺命;无道,即衡命。以此三世显名于诸侯。

        越石父贤,在缧绁中。晏子出,遭之涂,解左骖赎之,载归。弗谢,入闺。久之,越石父请绝。晏子惧然,摄衣冠谢曰:“婴虽不仁,免子于缌何子求绝之速也?”石父曰:“不然。吾闻君子诎于不知己而信于知己者。方吾在缧绁中,彼不知我也。夫子既已感寤而赎我,是知己;知己而无礼,固不如在缧绁之中。”晏子于是延入为上客。

        晏子为齐相,出,其御之妻从门闲而窥其夫。其夫为相御,拥大盖,策驷马,意气扬扬甚自得也。既而归,其妻请去。夫问其故。妻曰:“晏子长不满六尺,身相齐国,名显诸侯。今者妾观其出,志念深矣,常有以自下者。今子长八尺,乃为人仆御,然子之意自以为足,妾是以求去也。”其后夫自抑损。晏子怪而问之,御以实对。晏子荐以为大夫。

        太史公曰:吾读管氏牧民、山高、乘马、轻重、九府,及晏子春秋,详哉其言之也。既见其著书,欲观其行事,故次其传。至其书,世多有之,是以不论,论其轶事。

        管仲世所谓贤臣,然孔子小之。岂以为周道衰微,桓公既贤,而不勉之至王,乃称霸哉?语曰“将顺其美,匡救其恶,故上下能相亲也”。岂管仲之谓乎?

        方晏子伏庄公尸哭之,成礼然后去,岂所谓“见义不为无勇”者邪?至其谏说,犯君之颜,此所谓“进思尽忠,退思补过”者哉!假令晏子而在,余虽为之执鞭,所忻慕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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