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祖宗

文／儒然

祖宗，在中国人心目中，有着神圣的地位，敬祖爱宗是国人一种朴素的信仰，也是深深地扎根在骨子里、挥之不去的情结。

古人云：祖宗虽远，祭祀不可不诚；子孙虽愚，经书不可不读。意思是说，祖宗虽然离我们年代久远了，祭祀却仍要虔诚；子孙即使愚笨，教育也是不容怠慢的。

无祖无我，心中有祖。

祖宗给予我们生命，我们是祖宗的子孙，家族这样一代代传承下来，血脉相连，薪火相传。如果一个人不敬祖宗，眼里没有祖宗，族中长者则会怒斥之：岂有此理，你是大水冲来的，还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祖宗为了教育子孙，告诫子孙，更是为了保护子孙，可以说是费尽心思。他们将自己对于这个世界和人性的参悟，为人处世的态度和智慧，予以梳理总结，形成一整套治家思想，这就是祖训和家规。

爷爷说，过去族规是很厉害的。对于违背祖训，无视族规，干出鸡鸣狗盗勾当的不肖子孙，要捉到祠堂予以处罚，叫＂整家规＂。杀人放火，犯法者，一不准上谱，二不准葬祖坟山，这是祖宗将他们除名了呢。

我的印象中，祖宗总是和风水联系起来。诸如＂老君山＂＂倒挂金勾＂＂金线吊葫芦＂＂荷叶盖金龟＂＂仙人扳脑＂＂回龙顾祖＂。这些风水地，或于山坡，或于地磡，青草凄凄，掘土成堆，埋葬着我的历代祖宗。

四百多年前，家族里有一对兄弟，一个名叫万谦，另一个名叫万讃，均为邑庠生，也叫秀才。一门双秀才，这在当时来说，也算是了不起的事情了。

这兄弟俩去世后，寻龙点穴，合棺同茔，一起埋在邻村一个山头之上。坟墓位于半山，坐西朝东，山下一山塘，前方案山，山峦起伏，一字排开，形如城墙，气势不凡。

这个埋葬地距离他们当时生活的老家，竟然有十里之遥。那时交通不便，长距离将棺材抬到这山上来葬，自然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

他们如此＂折腾＂，当然是出于风水上的考虑。

兄弟合棺而葬，除了说明兄弟义重情深，恐也是想均分这处风水。但事与愿违，万讃公仅维持了三代，香火不保，一点儿风水都没有沾到。我祖万谦公这支人虽说延续了下来，繁衍几百年，却寥寥可数二十多丁。这是令人尴尬的事情，也是二位秀才生前料想不到的结果。

所以，所谓风水之说，不过是祖宗一厢情愿的想法，其实哪里有什么风水呢?

但祖宗们为了后代儿孙幸福，不惜重金，择风水，选宝地，他们的出发点和本意是好的。这种无私奉献的精神，是值得我们学习和敬佩的。

写到这里，不由想起沈家阿婆来。

解放后，祠堂拆了，家谱烧了，祖宗牌砸了，叫破四旧。这当然是错误的。

当年，在权力机器和思想双重钳制的情况下，婆居然冒着危险，秘密请人做了一个祖宗牌。她悄悄将祖宗牌藏在谷桶里，一藏就是二十年。临终前，她叫我们从谷桶中取出祖宗牌，叮嘱将来修了祠堂一定要送去供奉，否则她会成为孤魂野鬼的。

原来，这祖宗牌是有生命的啊！

我们伟大的列祖列宗，从来就不曾远去，我们是他们生命的延续，他们佑护着我们的生活。同时，也理所当然地接受我们的供奉、祭祀和敬仰。

心香一瓣敬宗祖，魂如有灵鉴我心。让我们在先祖精神的激励下，踏歌前行，创造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