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纸上说,一个女人,她老公把她辛苦赚来的一百万,背着她,拿五十万去炒股了。她欲哭无泪之下,把余下的五十万捐了。
换位思考,竟然无法换位思考。
忽然想起,欲哭无泪这个词。
小时候,我们刻意装扮成大人。
长大了,最常说的话竟然是——要是回到小时候...却忘了我们曾经都在说,要是我长大了...
想起我自己读小学一年级的时候,
曾自己走到诊所去打肌肉针。青霉素。那时,是不是很勇敢?
那是每天日常——上学之前,走到医院,不远。十分钟吧。和我学校是一条街。
很多医生,在说我听不懂的大人话。根本未曾在意一个孩子的到来。那时我个子小,很瘦。只看到清晨的阳光从大人的肢体中穿过。有些刺眼。
我细细弱弱说,要打针。我记得,等候的时候看到医生给针管消毒——都是拿一个装满开水的大盒子去煮。早晨的阳光照亮针管亮晶晶的,有蒸汽在升腾。
后来,医生让我趴在长条皮椅子,或许是床上。我听话的按要求做。忘了打针医生的性别和长相,我只知道很疼。那一针,从屁股蛋儿一直疼到脚跟。
我才一年级,可是那时候,我竟然忍住了眼泪。因为父母没在旁边陪伴。我不知道该朝向谁去哭。
我一瘸一拐走出去的时候,那些叔叔阿姨们都在称赞我,说,看这个小孩,多勇敢。自己打针。我猜他们的目光也满是赞赏。可是,我不需要赞赏,我那时需要的是一个怀抱,或者一个让我可以放肆大哭的人,而不是装着坚强。我没哭,忍着。不想让别人看到。我走到外面离人很远了,才偷偷的哭。哭完了,擦干眼泪,进了校门,就全忘了。
三十年后还会想起,还会痛。
高中时候,住校。
还是感冒,还是自己去医院打点滴。
对面床上,一个小孩喝药自杀。
爸爸妈妈都在陪伴她。我看到她爸妈陪着她说尽了好话。那孩子无动于衷。爸爸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那种温暖,我离好几米,都能感觉到。然而我却是一个人。忽然,我鼻子一酸,眼泪就不争气的落下来。
他爸爸看到我,回头跟他女儿说,你看,那个小朋友,就一个人过来打针,没人陪伴。都哭了。你多好,爸妈都陪着你。那孩子还是不做声。
而当时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反驳他——我没哭,我是感冒,鼻子不通气,眼睛酸。
当时年轻,只是想掩饰。
是不想让人知道我的脆弱。
上大学时,初冬。去哈尔滨考试。
在返回大学的火车上,听到了费翔的那首歌——故乡的云。我站在车厢里,突然心生感慨,泪流满面,不能自己。
有些眼泪,毫无理由。而有些时候,像那女人,估计没有了眼泪。
这一生,有多少人,
只能选择走在无人之处流泪。
在人前,或者一脸笑容,或者放荡不羁。
终于明白,为什么,
心脏要长在身体的最深处——心碎的时候,不让别人发现。自己在抵抗尘世风雨的空隙,去低头缝补。
我们都是被迫而来。不由分说就被带来到这个世界。不可以,拒绝。就像生活在水里的鱼。一个浪头打来,鱼儿在沙滩上,要学会行走,存活。回不去的。
所谓的快乐,到底有多少。经历过人生的种种花式痛苦之后,所有的快乐就像晒干了的叶子,没有重量。。
像在江水之畔,拿着笊篱,打捞鱼儿的孩子。滤过的浩瀚的痛苦之水,捞上来的只是几个叫做快乐的小蝌蚪。无用的,不是那个孩子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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