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乐吗

春末，晚间的风吹在身上依旧感到丝丝凉意。刚从学生家走出，思绪不知飞往了何处。

很久没有回去过，突然有点想家了。想念儿时曾赤脚奔跑过的土地，想念那些尚在却难以相见还有一些还没来得及告别挥手便再也见不到的人。这一刻，我深深地明白，什么是乡愁。原来一个再熟悉再偏爱的城市在某一个瞬间也会彻底扒开生活赋予你的华装，然后赤裸裸的，孤独的情绪便瞬间爬满你整个脑袋，还来不及思考，那种强烈的感觉便将你吞没。归属感这种东西，突然像炸弹一样在脑海里炸裂——我终究不属于这里。

学生的习作题目是快乐——实在又缥缈的一个话题。我笑笑，终究还是没有告诉她，如果时间倒流，回到她这样的年纪，我拿到这样的题目应该也如她这般纠结无措，咬着笔不知道怎么下手。每天吃饭，睡觉，和三两个朋友一起玩，有几个爱好，每天都很快乐，可快乐到底是什么呢？我好像真的无法用文字表达。于是，我试着提醒:快乐可以有很多种，可以是陪伴，是在一起，是静静的做自己喜欢的事……学生一脸认真的看着我的脸，久久不做声，突然遗憾的告诉我:“老师，可是我每天都这样啊，我并不觉得快乐啊！”我盯着她天真的双眼，试图去寻找一丝故意唱反调的意味，然而清白的眼眸里满是无奈。那一刻，我的心震颤了一下，这样的无奈的眼神，我似乎在很多年前就有过印象。我们一直在追求快乐。追求那些或未知或已失去的东西，始复往返。幼年时，渴望自由，渴望远离，觉得天地宽阔无限，不应只被这一隅局限，所以拼了命的长大。后来终于长大了，人就真的快乐了吗？答案是显然的——并非如此。长大后的我们那么怀念，怀念赤脚奔跑的勇气和自在，那时身边的人是那么亲切，那时的食物多么美味，那时，一切都是最好的……所以长大后的我们又不快乐了。恍惚间，我笑笑释然，鼓励着让学生自己写想写的内容即可，不必强求。快乐到底是什么？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晚间的风更凉了一些，此时已少有行人，我立在车站旁边凝视着灯光下的婆娑树影。

车来了，也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