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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短篇小说设定为睡前读物,再合适不过了,所以,黄昱宁的短篇小说集《体面人生》就成了我最近的枕边书。
戏称自己为斜杠中年的黄昱宁,是上海译文出版社的副主编,同时,还是一位出色的翻译家。我读过她翻译的美国作家亨利·詹姆斯的《螺丝在拧紧》,那是一本佶屈聱牙的小说,我边读便想象翻译家枯坐书桌前与亨利·詹姆斯曲里拐弯的文字“搏斗”的场景,心下实在佩服黄昱宁的中英文文字功力。我也读过黄昱宁翻译的英国作家伊恩·麦克尤恩的《在切瑟尔海滩上》和《甜牙》,以及南非作家J.M.库切的《迈克尔·K的人生与时代》,我们当然可以认定是原著相去甚远的行文风格提供给了黄昱宁尝试各种译笔的底本,可是,能应对自如地驾驭上述三位世界级作家作品,黄昱宁的成绩单已足以让人产生“夫复何求”的感叹,但她本人似乎却不满足于此。前几年出版的短篇小说集《八部半》,就是她在以作品言说心声。
一出手便获得了宝珀理想国文学奖首奖,这让黄昱宁在原创这条路上走得更欢,8月,她的第二本小说集《体面人生》面世。
总共7篇小说汇聚而成的《体面人生》,每一篇的篇幅各异,因为都是短篇小说,长的如《离心力》。虽占了小说集五分之一强的页码,睡前读完也很轻松,更不用说短到只有20页的《阿B》了。
以一个晚上一篇的速度读完《体面人生》后,不由得合上书本再一次仔细端详起封面来:被九扇透着隐隐绰绰人影的窗户夹在中间的书名“体面人生”的下方,有一行小字这样写道:“正因为看够了那些虚假的体面,我才更加渴望实实在在的生活”,这是作者关于这本小说集的提纲挈领呢,还是黄昱宁转录的由她虚构的管亦心说过的一句话?
管亦心,女,30来岁的样子,是一家杂志社的编辑,同时,替老同学邱离离运营的公众号撰稿。同一个人物,黄昱宁安排他或她出现在《体面人生》的不同篇什里,这种构思颇为巧妙,我这样的读者读着读着就恍惚起来:《体面人生》是一部长篇小说吗?当然不是,因为连续7个睡前时段里,我都读到了一个起承转合无比周到的完整故事。况且,像管亦心,除了《九月》和《离心力》,《体面人生》的其余数篇里,都不见她的踪影。但这并不能妨碍她成为《体面人生》中我最喜欢的人物。
虽然最先出现管亦心这个名字的那篇小说是《九月》,可我喜欢她,却是因为她在《离心力》中的表现。除了因为《离心力》中的管亦心要比《九月》里的她更有存在感外,我觉得因为有她,《离心力》才成了整本小说集中最贴合书名的那一篇。
小说嘛,都是小说家以虚构之名鞭策生活的文学作品。为让自己的虚构有足够的宽度,黄昱宁替《离心力》中的“瞭望塔”管亦心安排了一个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住处,那套位于城市西区新式公寓里装有地暖的两居室。假如那是管亦心自己的房子,像她这样一个非常善于将自己从烦心的琐事中择出来的几乎宅女的人,大概是要躲进小楼成一统的。这一假如,说明那套住起来特别舒适的房子,并非管亦心所有。但管亦心有自己的房子,位于城市东区工人新村的一套一室半的公房。就这样,处于城市两端的两套房子,已让管亦心有了两个视角。这就是黄昱宁想要的叙事宽度吗?她的勃勃雄心让她不肯止步于此,所以,管亦心住着的房子另有主人,混迹影视圈后变成体面人的一对年轻夫妇。这样,读者通过管亦心的眼睛,不仅看到了租住管亦心房子的骑手赵炼铜的生活状态,也偶或看到了跻身富人圈的导演夫妇的生活片段,至于悬浮在赵炼铜与导演夫妇之间的管亦心,作者用她的日常起居贯穿起了整篇《离心力》——说真的,作为睡前读物,50多页的《离心力》有点长,我能用一个晚上一口气读完,实在是因为黄昱宁将管亦心的生活写得,仿佛在替我在回顾刚刚流逝的岁月。至于与管亦心对标的导演夫妇,黄昱宁刻薄起来也能刀刀见血,让他们是老洋房的租客也就算了,还让他们只租得起老洋房的底楼和顶层,她是将上海家喻户晓的一句老话形象化了。这句老话是这么说的,“只要面子不要夹里”,意为只求金玉其外,管它其中是否败絮,所谓“虚假的体面”,也就是这个意思吧。
最后,导演夫妇因家庭财务的账面亏空不得不退租老洋房继而各奔东西,而管亦心的生活,则安定得疑似找到了爱情。虚假的体面被戳破,实实在在的生活正细水长流,《离心力》这样结尾,让自以为与管亦心互为镜像的读者,将书搁在枕边后得到的是一个安宁的睡眠。
其实,一本《体面人生》,无论是烛照当下的第一辑“A面”,还是放眼未来的第二辑“B面”,无论是《十三不靠》、《阿B》、《九月》和《离心力》,还是《笑冷淡》、《笼》和《蒙面记》,每一篇的情节虽被黄昱宁安排得起起伏伏,人物也时而欢笑时而悲苦,但每一篇的结局一定是管亦心式的,亦即前路虽有些迷茫,希望却从没有消散过。这样的小说集,最能传递一份安慰给夜深人静时还在以书为伴的读者。
把短篇小说设定为睡前读物,再合适不过了,所以,黄昱宁的短篇小说集《体面人生》就成了我最近的枕边书。戏称自己为斜杠中年的黄昱宁,是上海译文出版社的副主编,同时,还是一位出色的翻译家。我读过她翻译的美国作家亨利·詹姆斯的《螺丝在拧紧》,那是一本佶屈聱牙的小说,我边读便想象翻译家枯坐书桌前与亨利·詹姆斯曲里拐弯的文字“搏斗”的场景,心下实在佩服黄昱宁的中英文文字功力。我也读过黄昱宁翻译的英国作家伊恩·麦克尤恩的《在切瑟尔海滩上》和《甜牙》,以及南非作家J.M.库切的《迈克尔·K的人生与时代》,我们当然可以认定是原著相去甚远的行文风格提供给了黄昱宁尝试各种译笔的底本,可是,能应对自如地驾驭上述三位世界级作家作品,黄昱宁的成绩单已足以让人产生“夫复何求”的感叹,但她本人似乎却不满足于此。前几年出版的短篇小说集《八部半》,就是她在以作品言说心声。一出手便获得了宝珀理想国文学奖首奖,这让黄昱宁在原创这条路上走得更欢,8月,她的第二本小说集《体面人生》面世。总共7篇小说汇聚而成的《体面人生》,每一篇的篇幅各异,因为都是短篇小说,长的如《离心力》。虽占了小说集五分之一强的页码,睡前读完也很轻松,更不用说短到只有20页的《阿B》了。以一个晚上一篇的速度读完《体面人生》后,不由得合上书本再一次仔细端详起封面来:被九扇透着隐隐绰绰人影的窗户夹在中间的书名“体面人生”的下方,有一行小字这样写道:“正因为看够了那些虚假的体面,我才更加渴望实实在在的生活”,这是作者关于这本小说集的提纲挈领呢,还是黄昱宁转录的由她虚构的管亦心说过的一句话?管亦心,女,30来岁的样子,是一家杂志社的编辑,同时,替老同学邱离离运营的公众号撰稿。同一个人物,黄昱宁安排他或她出现在《体面人生》的不同篇什里,这种构思颇为巧妙,我这样的读者读着读着就恍惚起来:《体面人生》是一部长篇小说吗?当然不是,因为连续7个睡前时段里,我都读到了一个起承转合无比周到的完整故事。况且,像管亦心,除了《九月》和《离心力》,《体面人生》的其余数篇里,都不见她的踪影。但这并不能妨碍她成为《体面人生》中我最喜欢的人物。虽然最先出现管亦心这个名字的那篇小说是《九月》,可我喜欢她,却是因为她在《离心力》中的表现。除了因为《离心力》中的管亦心要比《九月》里的她更有存在感外,我觉得因为有她,《离心力》才成了整本小说集中最贴合书名的那一篇。小说嘛,都是小说家以虚构之名鞭策生活的文学作品。为让自己的虚构有足够的宽度,黄昱宁替《离心力》中的“瞭望塔”管亦心安排了一个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住处,那套位于城市西区新式公寓里装有地暖的两居室。假如那是管亦心自己的房子,像她这样一个非常善于将自己从烦心的琐事中择出来的几乎宅女的人,大概是要躲进小楼成一统的。这一假如,说明那套住起来特别舒适的房子,并非管亦心所有。但管亦心有自己的房子,位于城市东区工人新村的一套一室半的公房。就这样,处于城市两端的两套房子,已让管亦心有了两个视角。这就是黄昱宁想要的叙事宽度吗?她的勃勃雄心让她不肯止步于此,所以,管亦心住着的房子另有主人,混迹影视圈后变成体面人的一对年轻夫妇。这样,读者通过管亦心的眼睛,不仅看到了租住管亦心房子的骑手赵炼铜的生活状态,也偶或看到了跻身富人圈的导演夫妇的生活片段,至于悬浮在赵炼铜与导演夫妇之间的管亦心,作者用她的日常起居贯穿起了整篇《离心力》——说真的,作为睡前读物,50多页的《离心力》有点长,我能用一个晚上一口气读完,实在是因为黄昱宁将管亦心的生活写得,仿佛在替我在回顾刚刚流逝的岁月。至于与管亦心对标的导演夫妇,黄昱宁刻薄起来也能刀刀见血,让他们是老洋房的租客也就算了,还让他们只租得起老洋房的底楼和顶层,她是将上海家喻户晓的一句老话形象化了。这句老话是这么说的,“只要面子不要夹里”,意为只求金玉其外,管它其中是否败絮,所谓“虚假的体面”,也就是这个意思吧。最后,导演夫妇因家庭财务的账面亏空不得不退租老洋房继而各奔东西,而管亦心的生活,则安定得疑似找到了爱情。虚假的体面被戳破,实实在在的生活正细水长流,《离心力》这样结尾,让自以为与管亦心互为镜像的读者,将书搁在枕边后得到的是一个安宁的睡眠。其实,一本《体面人生》,无论是烛照当下的第一辑“A面”,还是放眼未来的第二辑“B面”,无论是《十三不靠》、《阿B》、《九月》和《离心力》,还是《笑冷淡》、《笼》和《蒙面记》,每一篇的情节虽被黄昱宁安排得起起伏伏,人物也时而欢笑时而悲苦,但每一篇的结局一定是管亦心式的,亦即前路虽有些迷茫,希望却从没有消散过。这样的小说集,最能传递一份安慰给夜深人静时还在以书为伴的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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